孔子年纪大了,精力不济,为什么要费神费力地写历史呢?意大利著名历史学家克罗齐说,“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历史与现实息息相关,因为“历史是过去的现实,现实是未来的历史”。历史学家们写历史,不是为了好玩,也不是为了出名,而是要借鉴历史经验,为现实服务。司马迁著《史记》目的是“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司马光编《资治通鉴》是“鉴于往事,有资于治道”,都是通过写历史的兴衰,总结经验教训,为现实服务。孔子晚年写《春秋》,也是为他的政治理想服务。恰如孟子所说,“世衰道微,邪说暴行有作,臣弑其君者有之,子弑其父者有之。孔子惧,作《春秋》”。大意是说,“当时的情况很乱啊,各种奸邪的学说和残暴的行为时有出现,大臣杀了君主,儿子杀了父亲,孔子很担心害怕,这样的世道怎么得了,于是写了《春秋》”。孔子将政治思想融入书中,他采用的是“微言大义”的叙述方式,后世又称为“春秋笔法”。通俗地说,孔子不直接表达观点,而将思想和立场隐晦地暗藏在文字之中。比如,鲁僖公二十八年,晋文公在城濮打败了楚国的军队,他召集各国诸侯,在“践土”开国际会议,正式宣告成为春秋霸主。这样不过瘾,还专门“邀请”了周襄王,过来参加会议。按照礼制,周襄王是所有诸侯的总领导,晋文公开会不经过周襄王的批准,反而要求国君赶来开会,这显然是大逆不道。但周襄王没有办法,只好乖乖地来参加会议。对这一段历史,要是直说的话,应该是这样:晋文公违反礼制,坏了规矩,公然要挟周襄王必须到“践土”开会。周襄王无奈参会,正式承认晋文公的霸主地位。但这样写显然有问题,让周襄王很没有面子。一贯主张国家统一、“忠君尊王”的孔子肯定不能这么干。所以孔子用“春秋笔法”写到:“天王狩于河阳”。意思是,周天子“雄赳赳气昂昂”,车马浩荡巡视河阳,顺便搞了一场规模宏大的狩猎活动。孔子的《春秋》,就像标枪和匕首,对那些违反礼制、犯上作乱的人很有震慑作用。所以有“孔子作《春秋》,而乱臣贼子惧”的说法。而孔子也说,“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意思是,“我写了《春秋》这本书,后世会有人因此而理解赞美我,也会有人因此诋毁我,随便别人怎么看,写史的事情我还是要干”。因为孔子老用隐晦的笔法,搞得《春秋》很难懂,所以后来出现了专门注解《春秋》的书,分别是《左传》、《公羊传》和《谷梁传》,史称“春秋三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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