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氏春秋》亦既《春秋左传》(以下简称“左传”),是一本以《春秋》为本,采用《周志》《晋乘》《郑书》《楚杌》等列国资料,通过记述春秋时期的具体史实来说明《春秋》的史书。
过去包括很多古代文学、历史巨匠在内的绝大多数人都认为《左氏春秋》的作者是左丘明。
比如太史公司马迁就在《史记》中说:“鲁君子左丘明惧弟子人人异端,各安其意,失其真,故因孔子史记具论其语,成《左氏春秋》。”
陈商说:“孔圣修经,褒贬善恶,类例分明,法家也;左丘明为鲁史,载述时政……以日系月……本非扶助圣言,缘饰经旨,盖太史氏之流也……夫子所以为经,当与《诗》《书》《周易》等列;丘明所以为史,当与司马迁、班固等列。”
人人称赞左丘明编著《左传》功泽后世,善莫大焉,《左氏春秋》出自左丘明之手似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人们认定左丘明是《左传》的作者,有一定的道理。左丘明是鲁国的史官,修史是他祖传的职业和职责所在。
兼之,他本人与孔子多有交集,私交不错。孔子曾亲口夸赞他,曰:“巧言、令色、足恭,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匿怨而友其人,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
这个世界上能得老夫子这样夸奖的人着实不多,道德修养可与圣人比肩,足可见得是个君子。
无论是从职业角度,还是念在往日的交情,左丘明对孔子修订的《春秋》加以注释,或者更准确的说是进行改编、修订或者扩编,看起来都是合情合理,顺理成章的事。
但是近代以来,随着人们思想解放,逐步有了“大胆怀疑,小心求证”的意识,部分学者认为《左传》作者另有其人。
首先最明显的是左丘明的名字。关于他的名字有很多种说法,有的人说他是姜子牙的后代,姓姜、氏左、名丘明。还有的人说他的氏是丘,名明,因为继承了父亲的左史官之名,所以叫左丘明。更有人直截了当,说左丘是他的氏。
在这儿,小编普及一下先秦时期古代人的命名规则,在那个年代普通黎民是没有名字,最多只有个代号,只有贵族奴隶主有名有姓,且不只有名姓,还有氏和字。
姓是母系时代的产物,因为母系时代采取走婚制度,孩子生下来不知道父亲是谁,只认得母亲。
为了区别不同部落之间的群体,他/她的母亲会用自己名字的第一个字作为孩子name的首字,这也就是姓。
比如姜子牙,姓姜,氏吕,名尚,字子牙。姜这一带着明显女性色彩的姓其实就是来自于他某一代的母系直系亲属,祖母、曾祖母或者曾的N次方祖母。
至于他的氏则是来自于父系。随着社会生产力提高,母系社会被父系社会取代。在此之前男人是没有name的,为了标识自己的权威,多数情况下他们会用自己的领地或者封地,给自己和子孙后代起名。就像姜子牙氏中的吕,指的是吕地,也就是他的男性祖先发家致富的地方。
再比如秦王嬴政,嬴是他的姓来自于祖先伯益某一代祖母,氏是秦。与之相应的跟嬴政出于同一个祖先的赵国国王,如赵武灵王,他也姓嬴,但是氏却是赵。
由此可见,都是地名。那么问题来了,左丘明三个字中,左显然不是地名,而丘又没有指向性,没有说明究竟是哪个丘,犬丘(犬戎曾经居住的地方)还是商丘,所以这两个字明显不是氏。
相对而言“左丘”两个字的可能性更大,《左氏春秋》如果真由左丘明所书,那么应该叫《左丘氏春秋》或者《春秋左丘传》才对。
不仅如此,《左传》的内容也不符合鲁国人的风格。最显著的一点在于,孔子在编著《春秋》过程中为了凸显鲁国国君的高大形象,拔高了鲁国的国君的地位,称之为公,而他的爵位实际上是侯爵,应该是鲁侯。
其他国家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比如秦国的国君就是秦侯,郑国就是郑伯(伯爵)……该是什么就是什么。
但是《左传》并非如此,不止拔高了鲁国国君,称之为鲁某公,对其他国家也是一视同仁,国家不分大小,不管君主爵位是公、侯、伯、子、男中的哪一级,一律称之为公。
《左传》还称楚国、吴国和越国为王——楚王、越王、吴王。
众所周知,鲁国是春秋各国中最保守、最因循守旧的国家之一。
所谓“周礼尽在鲁矣!”鲁国作为周公长子伯禽的封国,在周王室衰落之后肩负起了传承礼乐制度的重任。
什么是礼乐制度?就是包括等级观念、正统思想在内的一套可以实施的行为准则。
左丘明作为鲁国的史官,在严格的礼乐制度的熏陶和监管下,断然不会公然承认楚、吴、越的领袖是与周王平级的存在。如果这么做,摆在他面前的只有死路一条。
这也说明了《左传》的作者绝对不是左丘明。
那么谁是《左传》的作者呢?《左氏春秋》中的左氏又是什么意思呢?
包括童书业、黎东方在内的部分学者给出了答案,《左传》的作者应该是孔子的弟子,卫国人卜商(子夏)。卜商精于文字,曾跟孔子一起修史,孔子死后他又对《春秋》进行了重编和扩编。
吴起是卜商的学生,他后来把卜商重编的书带回了自己的家乡——卫国的左氏(今天的山东省曹县)。所以左氏是个地名,而不是姓氏的氏。
吴起后来跑到楚国变法,在这期间对老师留下来作品进行了修改,直接称楚国国君为楚王。为了让楚王看起来没那么突兀,把自称为王的吴、越国君都改成了王,中原腹地的君主称之为公。
吴起死后,这部书又由他的门客或者弟子带去别处,继而在全国流传开来。
所以《左氏春秋》指的是“从左氏(地名)流传出来的春秋”,孔子的学生、七十二贤人中的卜商才是它的著作人,吴起是它的改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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