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郑伯克段于鄢看春秋三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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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书五经”中孔子所作的《春秋》经是一部记录春秋时期重要大事的史书,由于春秋经文简义深,隐晦难懂,如无注解,则不易领会。“春秋三传”就是专门注解孔子《春秋》的三部典籍,即《左氏春秋传》、《春秋公羊传》和《春秋谷梁传》。然而虽都是解说《春秋》的典籍,但这三传从文体、内容、表达和思想等诸多方面都有较大的差别。

所谓见微而知著,一叶而知秋,我们从一件历史事件中就能够看出它们之间的差别,而《郑伯克段于鄢》就是一片非常合适的叶子。

《郑伯克段于鄢》是鲁隐公元年的一件事情。可是春秋笔法,微言大义,《春秋》中记载此事只用了“夏五月,郑伯克段于鄢”这句话,实在不易领会,然而“春秋三传”对这一事件的注解确是相当的精彩。

首先我们看“春秋三传”在对这一事件的注解,最直观的感受莫过于篇幅上的差异。很明显,《左传》的篇幅远远超过其它两部,可这并不奇怪,因为《左传》作为第一部叙事详尽的编年体史书,是以记载史实为主的,而《公羊传》和《谷梁传》基本上采用的都是经传合并的方式传文逐句传述《春秋》经文的大义。由此,它们在体裁结构上的差异也反映出来了。

或许是《谷梁传》和《公羊传》的编纂年代和历史背景相近的原因,它们不仅在体裁上结构上相近,在语言风格上也极近相似。

《郑伯克段于鄢》中,《公羊传》以一句“克之者何?杀之也。杀之,则曷为谓之克?”开头,并且这种问答式语气几乎贯穿了全文;《谷梁传》也是将设问的修辞进行到底了,它主要是围绕“克”、“段”、“鄢”三字而展开问题进行剖析。而这种问答式语句也就决定了《谷梁传》和《公羊传》语言上平实易懂、引人入胜的特点。相比起来,《左传》的语言简洁明畅,优美活泼,极富有表现力。例如祭仲劝庄公时说道“无使滋蔓,蔓难图也。蔓草犹不可除,况君之宠弟乎?”,其中用蔓草比拟祸害来阐明形势,生动形象。

事实上,如果我们对“春秋三传”的研究更深入一些,就会发现它们在义理考据上和剖析评价上的差异。在《郑伯克段于鄢》中,主要矛盾就是庄公与其弟公叔段之间的矛盾,段扩张势力企图篡国,庄公却在国都外杀死了段,《左传》在清晰淡然的叙事中是藏有锋芒的,即暗含了褒贬,其中对公叔段贪婪,庄公的虚伪和姜母的宠溺都进行了深刻的讽刺,总体来说是比较客观的;而《公羊传》和《谷梁传》都是直接评价的,《公羊传》就事件本身方面来阐述,全篇几乎都在强调庄公的恶,因此它是相当反对庄公的行为而以全贬态度对之;《谷梁传》主要从道德方面评价的,先是指责了共叔段,然后认为对庄公的贬斥应该超过对段的批评。

居于不同的侧重点,所以“春秋三传”的评价有了差别,在我看来,《公羊传》是稍显片面的,《谷梁传》和《左传》则更为客观合理,而总的来说,我认为《谷梁传》的评价最为恰当简洁。

然而这些评价与历史时代是紧密相连的,《左传》体现了春秋战国时民本宗法的需求,《公羊传》则反映了西汉初期大统一的政治哲学,而《谷梁传》强调了西汉后期统治时的礼乐教化。所以说,它们都是历史的瑰宝,需要后人慢慢参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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