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园春秋家乡的小路

家乡的小路

文/龙小英

云蒸霞蔚的云海深处,延绵百里的雪峰山上,终年苍翠葱郁,空气清新无比。

我的家乡,就坐落在这半山腰上。那里茂林修竹,泉水叮咚。屋舍散落在绿树掩映的山坡上,似草丛里的蜗牛壳。牛羊放养于山岭间,如翠毯上的碎花朵朵。屋顶上盘旋入云的,分不清是炊烟,还是轻岚。蜿蜒的羊肠小道像腰带,系住了山峦的大裤衩;又如同甩开的跳绳,孩子们跳着蹦着就长大了,飞走了。我也是跳着这根绳长大的孩子。

我走在窄窄的山道上,犹如一株迎风起舞的小草,鸟儿们飞来飞去,忙得不亦乐乎,谁也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

跨进小路尽头的小木屋,墙上的笑容亲切地迎接着我,风中隐约传来我的乳名,心被忽如其来地蛰了一下。那些熟悉的家什,怎么变得陌生起来?阶边的青苔,又厚了几层;那叶竹笕还在,那股清泉不知疲倦,一如既往地吟唱着,迎接远归的人。掬一捧山泉水,把舟车的劳顿、流年的沧桑一口咽下,顿觉口齿生津。坐在门前的竹床上,对面的山主动招呼我,我发现它好像变了模样。那条腰带变粗了,山峦变小了,溪水没有那么响了。

小时候,那堆砌到天边的山峦,曾经是我理想的航船,山峦上移动变幻的雾岚,是我的大海,屋前的这条小路,是系着大船的缆绳。

如今,我从“大海”那边回来了,这条缆绳却老了。他长满了胡须,衣衫褴褛,皱纹深深。是的,他老了,因为他养育了那么多孩子,最后还生育出一条宽阔平坦的水泥路。人们都喜欢走大路,他只好留守原地,默默守望,守望着昔日的热闹,守望着远去的人儿,一如村里还没有拆掉的老屋,一如老屋里留守的老人,直至老态龙钟。幸好,还有惦记他的游子,偶尔来看看他,比如我。

我对小路的感情不是一朝一夕的,那是我和母亲的脐带,那是我和父亲的对白,是系着我这个风筝的那根线,没有了它,飘零的我将找不到回家的路。

小路满载着我的童年:撒欢奔跑、摘泡偷果、抛石子滑雪橇的快乐;扯猪草、挑柴火、担红薯、背弟弟的汗水;摔跟头、踢伤脚趾头、打架的痛苦;讨酒喝,醉在路边睡到太阳下山的惶恐;摸黑回家时,那壮胆的歌声;木皮火把划亮夜空时,流星般的弧线;爸妈喊回家干活,那催促的回音……

小路嵌入了我年轻的足印:对前途的迷茫,对大山的探索,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欢喜,乡亲们送别的目光,狗尾巴草的爱情。

现在,小路上有我的梦境,有我的诗行,有我留恋的光阴。

小时候,小路连着大山里的我和外面的世界。

如今,小路连着外面世界的我和大山里的小木屋。

愿家乡的小路越老越精神,一如路边的那棵老桃树,默默无言,下自成蹊。

龙小英,网名:梦萱◎映岍,洞口人,邵阳市退休教师,中国楹联学会、中华诗词学会会员、野草诗社第三研修院秘书长,《望城诗词》编委,湖南省老干部诗词协会《诗词论坛》副主编,《青年文学家》理事并青岛分会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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