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年冬,管仲病重,齐桓公亲自去探望,见他有气无力,坐都坐不起来,不禁泪下。齐桓公问:“假如爱卿一病不起,寡人将政务托付给谁呢?”
管仲当时宁戚、宾须无都已去世。管仲叹了口气说:“可惜啊,宁戚不在了!”
齐桓公说:“宁戚之外,难道没有人选了吗?鲍叔牙怎么样呢?”
管仲回答说:“鲍叔牙是位君子,但不适合从政。这个人善恶过于分明,他疾恶如仇,谁能受得了啊。他忌恨别人的短处,终身不忘,这恰是他的短处。
齐桓公问:“隰朋怎么样呢?”
齐桓公管仲回答说:“隰朋还算可以,他能不耻下问,退居家中仍关心国事。可惜啊,老天生隰朋,是给我做喉舌的,我这具身体亡故了,怎么可能留下喉舌独存。”
齐桓公又问:“那么易牙如何呢?”
管仲回答说:“你不问,我也要说到他们。易牙、竖刁、开方三人坚决不可以亲近。”
桓公说:“易牙为了满足我的口舌之欲,不惜烹烧爱子给我吃,他爱我远远超过爱他的儿子,还要怀疑他吗?”
管仲回答说:“爱自己的儿子才是人之常情。试想,他对待自己的儿子都如此残忍,何况对国君您呢?”
桓公说:“竖刁能自宫来侍奉我,他爱我岂不是胜过爱自己?”
管仲回答说:“爱惜珍重身体才是人之常情,试想,他对待自己的身体都如此残忍,何况对待国君您呢?”
齐桓公说:“卫公子开方抛弃太子身份来侍奉我,父母死了都不回去奔丧,这岂不是爱我胜过爱他的父母和国家?”
鲍叔牙管仲回答说:“与父母相亲相爱是人之常情,他对待父母都如此残忍,何况对待国君您呢?再说,他是拥有千乘之封的太子,抛弃如此大的福禄来追随您,岂不是要有更大的企图。国君您务必远离他,否则必会乱国。”
齐桓公问:“这三个人侍奉我这么长时间了,仲父你为什么不早说?”
管仲说:“我不说,是为了迎合您的心意。他们仨好比祸水,我就是堤坝。如今堤坝崩塌,国君若不远离避祸,就要有横流泛滥之灾。”
没过几天,管仲病逝,齐桓公悲恸大哭说:“是上天折我手臂啊!”
桓公任公孙隰朋为相,不到一个月,隰朋病卒,桓公说:“仲父真是圣人啊,他怎么知道隰朋活不了多久的?”
齐桓公于是又拜鲍叔牙为相,罢斥易牙、竖刁、开方三人,不许入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