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庆父之难:多行不义,必自毙
鲁庄公三十二年八月癸亥日,鲁庄公去世,其子公子般立为鲁君。十月己未,子般被圉人荦杀害。鲁君新立,为什么被杀呢?
当初,鲁大夫党氏有女孟任,孟任有些姿色,庄公早有耳闻。鲁庄公为了接近孟任,在靠近党氏住地建筑观景台,一天,庄公在台上看见女孟任,就赶紧追去。孟任见鲁君在追自己,闪到屋里,把门紧紧关上。鲁君在门外低声呼叫,里面就是不应。鲁君知道孟任想得到什么,他使大声对屋里的女子说:“你要是跟着我,我让你做鲁国的夫人;你也知道,我现在的夫人没有给我生儿子。”孟任听到这话后才把门放开,让鲁君进屋来。两个人为了表示真情,歃血为盟。孟任不久便为鲁君生下公子般(“般”又作“斑”)。有一年,夏天到了,鲁庄公举行雩祭(《说文》:“雩,夏祭,乐于赤帝,以祈甘雨也。从雨,于声”),祭祀活动结束后,鲁庄公在大夫梁氏家里演习礼仪,鲁国的女公子(国君的女)在现场观看,一个养马的男子隔着围墙与女公子嬉戏。公子般很生气,以为马夫身份低贱,与身份高贵的女公子玩,有失体统,便指使仆人用马鞭抽打这个男子,这个男子名叫荦。庄公知道后,说:“不如杀死他,这个人不可以用鞭子抽打。荦是一个很有力气的人,他飞奔起来一跃能跳过稷门。”稷门是求雨祭台的门。(《史记》说是子斑喜欢梁氏女,他便跟着父亲去看演礼。那么女公子就是梁氏大夫的女儿。然而大夫的女儿不当称“女公子”,国君的儿子称公子,依此例,称国君未出嫁的女称女公子是符合礼的)
鲁庄公三十二年,鲁庄公得了重病,自知将不久于人世,开始安排后事。他把弟弟叔牙叫到跟前,问:“谁可作我的接班人呢?”叔牙回答说:“庆父有材。”庄公没有得到满意的回答,便改而问自己另一个弟弟季友。季友(又名成季,后来“三桓”中的季孙氏始祖)知道叔牙推荐庆父,现在庄公问他,他说:“臣愿以死尊奉公子般为君。”庄公说:“这之前叔牙说庆父有材。”成季派人用庄公的名义命令僖叔在大夫针巫氏家里等着,再命针季用酖毒死僖叔。针季对僖叔说:“君有命令,你喝下这樽酒,你就有后代在鲁国立足;不喝,你也得死,而且你还没有后人。”叔牙只好喝下毒酒。叔牙喝下毒酒后,往自己家里走,走到逵泉就死了。庄公立叔牙的儿子为大夫,即后来“三桓”中的叔孙氏。叔牙是鲁桓公的第四个儿子。
八月癸亥,鲁庄公病死在鲁君宫殿的正殿,公子般即位为鲁君,暂住在大夫党氏家里。
十二月己未,共仲(又名庆父)指使那个曾被子般鞭打过的养马人在党氏家里杀死子般。《春秋左传》里没有称子般为君,是因为子般虽然即位,但即的是丧位,即以太子的身份主持国丧。按规定,诸侯死后要五个月才下葬,子般即位两个月被杀。且国君去世后,继任国君要等服丧期满才能正式就位,服丧期限是三年。新君继位要上报周王批准,在此期间自称“小子”。《尚书》中说,帝尧逝世,帝舜报丧三年。后来三年服丧成为定制。
子般死了,季友逃往陈国,共仲立鲁庄公的儿子啓为君,是为鲁闵公。闵公此时年仅九岁,庆父用强力拥立他做国君,自然没有安全感。鲁闵公元年,齐桓公派仲孙湫出使鲁国,表达齐君对鲁国内乱的关心慰问。仲孙回国后对齐桓公说,“不去庆父,鲁难未已。”
秋八月,鲁侯与齐侯在落姑会盟。鲁国请求齐国帮助召回季友,齐侯同意派使者到陈国召季友,鲁侯在郎等候季友归来。《春秋》说“季子来归”,是对季友的美称。
闵公二年八月辛丑日,共仲指使卜齮(yī)把闵公杀死在武闱。“闱”是宫中的门,武闱可能是有武士守卫的门。成季护着公子申出走邾国。共仲再次弒君,犯了众怒,出逃到莒国。公子申在成季的努力下,从邾国回到鲁国,被鲁人立为国君,是为鲁僖公。
僖公当上了国君,着手清算制造动乱的犯罪分子。他给莒国送去厚礼,要求莒国把共仲交给鲁国。莒本来就是个小国,岂敢与鲁对抗,况且面对鲁送来的财物,便即刻把共仲交给鲁人。押送共仲的人是公子鱼,走到一个叫密的地方,共仲央求公子鱼回鲁国给他求情。公子鱼字奚斯,他请求僖公赦免共仲的罪恶,僖公不许,便一路哭着走向共仲。共仲听到哭声,说:“这是奚斯的哭声啊!”接着就自缢身亡。庆父之死应证了齐大夫仲孙湫的预言:“难不已,将自毙。”
鲁闵公是哀姜的陪嫁姊妹叔姜的儿子,因哀姜无子,所以鲁人立他为君。共仲与哀姜通奸,哀姜想立公仲为君。闵公的死,哀姜参与了谋划。鲁国新立僖公,共仲未能得逞。哀姜无脸在鲁国为人,便避居于邾国。齐桓公知道后,派出使者到邾国。邾国不敢违抗齐国的意愿,把哀姜交给齐国使者,在回齐国的路上,一个叫夷的地方齐人杀死了哀姜,把尸体运回齐国。哀姜是鲁国庄公的夫人,齐国同意鲁僖公的请求,把哀姜的尸体还给鲁国,鲁僖公按照夫人的礼节把哀姜埋了。
[胡宗高:庆父想当国君,先与叔牙通谋。叔牙被赐死,庄公传位给子般。庆父又想通过哀姜达到个人目的,故而与之私通,弒子般而立闵公。哀姜色胆包天,居然听信庆父的花言巧语,与庆父共同谋划杀害闵公。庆父不仅没有当上国君,落得个客死他乡。哀姜也香消玉殒。卜齮杀闵公的唯一理由就是闵公师傅仗势欺人,抢夺他的农田。经传里虽然没有记录闵公师傅与卜齮是怎么死的,但不要读者猜想,卜齮除了被僖公杀死之外,还免不了灭族之灾。闵公师傅可谓皮之存,毛将焉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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