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风云(二百六十八)
昭公二年
第二百六十一回聘问三国兴衰清齐国唯存晏子明
二年春,晋侯使韩起来聘。夏,叔弓如晋。秋,郑杀其大夫公孙黑。冬,公如晋,至河乃复。季孙宿如晋。
二年春季,晋平公派遣韩宣子(韩起)到鲁国聘问,并由他执掌晋国国政,韩宣子亲自前来向鲁国告知,符合礼。
韩宣子在鲁国太史处观书籍,看到《易》——《易经》、《象》——鲁国历代政令、《鲁春秋》——鲁史,大为感叹:“《周礼》尽在鲁国,我至今方知周公之德,周朝也之所以能成就王业了。”
鲁昭公设享礼,鲁国正卿季武子赋《诗经·大雅·绵》卒章:“虞芮质厥成,文王蹶厥生。予曰有疏附,予曰有先后。予曰有奔奏,予曰有御侮!”译成:“虞芮平事端,文王不践踏。疏远归亲附,凡事有谋臣。奔走传君命,武臣御敌侵。”什么意思?虞芮指虞国与芮国,在起到中流砥柱的作用,周文王没想过把两国灭了;疏远攀附者,遇事与谋臣商量,疏通通达天子命令,共御强敌。晋鲁两国好比虞国与芮国,王室不会丢弃,理应携手共御外强。既表明了态度,也顺理成章,妙极。
韩宣子赋《诗经·小雅·角弓》。是首什么诗?练好本领后,背靠的是谁?面对的是谁?这些都是首要问题,当然得分清,但我们既是兄弟,也是君子,哪些见不得光的人与事,就连提也是不值一提,更不要说去做了。
季武子拜谢,说:“拜谢您继续与敝邑友好,寡君有希望了。”季武子再赋《诗经·小雅·节南山》卒章。是首什么诗?君王设置文武官员之首,用来节制南山,使之巍峨壮观,民众可以仰望。节制南山,就是节制君王,这是多么地重要呵!关系到山之巍巍。
享礼完毕,季武子设置家宴。家中有一棵嘉树,受到韩宣子的赞美。季武子说:“我岂敢不培植此树,不忘《角弓》之谊。”赋《诗经·召南·甘棠》。韩宣子真诚地说:“我不堪,不及召公。”
韩宣子第二站去齐国奉献财礼。进见子雅(姜姓,栾氏,名灶,字子雅)。子雅赶紧派遣人去召儿子子旗,来拜见韩宣子。韩宣子说:“不是守护家族之大夫,不臣。”进见子尾(姜姓,高氏,名虿,字子尾)。子尾同样采用派遣人去召儿子彊,来拜见韩宣子。韩宣子把上面的话重复了一遍,受到齐国众大夫的讥笑,以为韩宣子不通世情。唯有晏子信任,出来说句公道话:“先生是君子。君子有诚心,所以他事先知道。”
有大人物出现,一般人总是让儿子出来见见世面,混个脸熟。殊不知:大夫需要忠君卫国,才能保有家族的存在;一心只为自己一家,是自动走向灭落,能怨何人?这种深刻的道理,现代人鲜知也;想成为世家大族,实在有点困难。
韩宣子第三站去卫国聘问。卫襄公设享礼。北宫文子赋《诗经·卫风·淇澳》,这是《卫风》首诗,为卫国立国定调子,很贴切;卫多君子,首诗便得以体现。韩宣子赋《诗经·卫风·木瓜》,是《卫风》卒诗,诗不是投桃报李;而是投以瓜果,报之美玉,意义更深一层。天衣无缝之君子答辩,总是让人神往啊。
四月,韩宣子之子韩须(韩贞子)去齐国迎接少姜。齐国由陈无宇(田桓子)护送,直至送到晋国。少姜受到晋平公的宠爱,私下称少齐。晋平公觉得陈无宇不是卿护送,级别太底,在“中都”邑,被抓起来了。少姜特别为他请求,说:“送亲者与迎亲者本该地位相同。但由于畏惧大国,稍稍有所改变,这才有此次混乱。”
鲁国派遣叔弓去晋国聘问,对韩宣子的聘问予以了回应。晋平公派遣使臣去城郊慰劳,叔弓辞谢:“寡君派遣我重修旧好,再三叮嘱:‘你不能认作宾客。’我只把寡君命令上达至执事,就给敝邑添光了,岂敢麻烦郊使?敬请辞谢。”请前往宾馆,叔弓同样辞谢:“寡君命令重修旧好,友好地完成使命,就是我的福禄。岂敢住大宾馆!”
晋国贤臣叔向闻知后,感叹地说:“子叔子(叔弓)知礼啊!我闻之:‘忠信是礼的器物,卑让是礼的本质。’言辞不忘国是忠信,先国后己是卑让。《诗经·大雅·民劳》:‘敬慎威仪,以近有德。’(译成:‘谨慎尊威仪,使用贤德人。’先生已近贤德了。”贤良者心意相通,遵循规则而行事。
秋季,郑国公孙黑(子皙)将作乱,欲去游氏而自己替代,不料旧疾发作,事情没有做成。其家族驷氏众大夫欲杀公孙黑。子产正好在边境,闻知此事,怕赶不到,乘专车而来。
先让官吏历数其罪状,说:“伯有之乱(记载在《襄公三十年》),当时由于事奉大国,没时间讨伐你。你有祸乱之心,并且不知满足,郑国不能容你。专权讨伐伯有,第一罪。兄弟间夺妻,第二罪。去年“薰隧”盟会,矫旨君令,第三罪。犯死罪三条,怎能容你?你快去死吧,死刑将至。”
公孙黑行跪拜叩头大礼,推托罪责:“我死在早夕间,别再助天虐待我。”子产回答:“人谁不死?凶人不善终是命运,做凶事是凶人。不助天,难道助凶人?”
公孙黑临死前请求让其子印,任“褚师”(管理市场)之职。子产回答:“印若有才,国君会任命。若无才,早晚学你。你不体恤己罪,何必再请求?不速去死,司寇将至。”七月初一壬寅日,公孙黑自缢。暴尸在周氏主干道,竖木头写明罪状放置在尸体上。
晋国少姜卒,出嫁半年不到,鲜花凋零。鲁昭公去晋国吊唁,至黄河,遇晋平公派遣的士文伯(士匄)前来辞谢:“非正妻,您无需亲自前去。”鲁昭公回国,派遣正卿季武子(季孙宿)送去少姜葬服。
晋国贤臣叔向私下对晋平公说起陈无宇:“他有何罪?您派公族大夫迎亲,齐国派上大夫送亲。还说不恭敬,是您要求过高。国家不知恭敬,抓住齐国使臣,君主刑罚偏颇,何以做盟主?而且少姜为他说过话。”十月,陈无宇回国。十一月,郑国印段终于敢去晋国吊唁。
《宣子聘使三国》
鲁国首站书馆期,史政礼经完备兮。
齐国大夫儿子荐,一言否定众人讥。
卫多君子投瓜果,美玉报答朗声宜。
逆耳忠告谁人信?送达心意逍遥曲。
壬寅年二月十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