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牍之上记春秋华夏承袭两千年写在里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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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灵魂。文化兴国运兴,文化强民族强。没有高度的文化自信,没有文化的繁荣兴盛,就没有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泱泱中华,历史悠久,文明博大。自古以来,就有逢十庆祝纪念的传统。今年是里耶秦简出土二十周年。二十年,在时间的长河中只是短暂的一瞬;但这二十年,对于里耶秦简和里耶来说,却是从发掘、保护、整理、研究等方面取得重要成果,推动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的黄金二十年。

——题记

红网时刻通讯员胡域张治国彭昌辉周东征湘西龙山报道

自古文明都是依水而兴。在神奇的北纬30度线,湖南四大水系之一的沅江的最大支流——酉水河在湘鄂渝边区的武陵山中流淌不息,蜿蜒八百里。

里耶古镇全貌。

从海拔米的酉源山,一路疾驰,一路狂奔,百转千回处,竟一头撞在了八面山的怀抱之中,不由得放慢脚步,缓缓前行,年长月久,冲击出一块小平地来。这,便是里耶。

里耶,这个龙山县最南端的边陲古镇,早在距今年前,就有人类居住。凭借其优越的交通位置、深厚的文化积淀和曾经十分繁荣的贸易,与王村、浦市、茶峒并称为湘西四大古镇。

年的春夏之交,平静的里耶,锄头磕响石块的天籁之音,惊醒了一个沉睡多年的梦。战国古城的发现和秦简的出土,震惊全国,震惊全世界。时任国务院总理朱镕基、副总理李岚清专此批示,高度评价里耶发现的历史价值和重大意义,使得里耶一夜之间声名鹊起,扬名中外。

石破天惊

草长莺飞的五月,雨润花稠的初夏。

古街漫步,高高的青砖墙,深深的石板巷子,古老的商家铺面,还有那卧在酉水边、互相诉说着往事的青石码头……无不透露着当年留下的繁华背影。

风云变幻,曾经一度扬起的莽莽尘烟,将其掩埋在厚厚的泥土层中。然而,20年前,另一扇大门打开,古镇韵味一下跳过清代的商-+-业繁华,剧增数千年厚重。

年5月25日,一位和善的长者、一位乐观的智者,原湘西州文物管理局副局长、副研究员、国家考古领队龙京沙在里耶镇接受了采访。

里耶古城遗址发掘现场。

虽然时隔二十年,但作为里耶秦简的主要发掘者,那时的情,那时的景,仍然历历在目,他将里耶秦简的发掘过程娓娓道来,如数家珍。瞬间,光阴回转,那一段被湮灭了千年的时光顿时复活起来。

一个人,一座城,一世情。

龙京沙第一次将探寻的目光投向里耶,并不是年那个震惊世界的初夏,而要追溯到上世纪80年代。

年,里耶镇的几个泥瓦匠在附近一个叫麦茶的地方取土时,意外的挖出了一批陶器和青铜兵器,随后到来的考古队就地发掘,很快清理出了五十多座战国时代的古墓。

根据龙京沙的经验,湘西地区古墓葬处必有古城址。年,龙京沙在距离古墓不远的里耶小学调查中,又发现了大量夯土和陶片,“这是古城遗迹的城墙和板瓦!”然而,他的判断并未得到认可。

几年里,里耶古镇到处都留下了他的脚印,古墓附近的大块夯土、小学附近的古老池塘、来历不明的瓦片构件、弃如废铁的青铜兵器,时常萦绕在他的脑海里。

不仅仅是出于对工作的责任,更多还有对里耶的钟爱和坚守。直到年,古城、古井、古简相继出土,沉睡了两千多年的里耶历史终于苏醒。

“中华第一井”发掘现场。

年春天,因酉水河修建碗米坡水利工程,里耶镇临河一段将被淹没,而龙京沙六年前发现古城线索的地方,刚好将被埋入大坝的下方。这件事引起了文物部门的警觉,考古队再次来到里耶,这一次龙京沙再也没有与“它”擦肩而过。

年5月18日,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研究员柴焕波作为领队,带着龙京沙主导里耶的考古现场。5月23日,随着挖掘的深入,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灰坑中竟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正方形木框。几天之后,这个巨大的方框已经深入地下达到四米,这时,人们终于发现,出现在面前的是一口前所未见的大井。

“这天,让我永生难忘。”年6月3日,不仅只有龙京沙,也是一个让世人值得铭记的日子。

上午9点,井上有人告知,在淤泥中浮选时,现场工作人员尚巍、邹波平发现一块木片上有奇怪的墨迹,第一枚里耶简面世了。

当时,龙京沙正在距地表7米处的井下作业,听了这个震惊的消息后,龙京沙如释重负,直接背靠井壁躺坐在淤泥上放松了一下自己。

随后,迅速向井上爬去。作为一个富有经验的考古人,他十分清楚文字出现的价值所在。同时,中止发掘,马上向省考古研究所报告重大考古发现。

经研究,6月5日,挖掘工作又继续进行。但这时正处于梅雨季,雨水渗透、酉水涨落,江面不时超出井中的操作面。古井经不起浸泡,随时可能发生坍塌。

经过商议,柴焕波负责在井上记录裂缝的宽度,龙京沙下井清理。作为一个优秀的考古人,龙京沙表现出了大无畏的英雄气概,克服了井内随时很有可能会发生坍塌和缺少氧气的困难。

他每天带着15个民工,四人一组,在井下轮流作业。作为现场指挥,龙京沙则不能轮换休息。每天,龙京沙都是第一个下井,最后一个出井,工作时长达12小时以上。由于脆弱的竹简经不起任何发掘工具的受力,他们只能凭借双手去挖掘。一次挖下来,双手便伤痕累累。

龙京沙由于连续挖掘,十个指甲缝都塞满了渣滓,稍一用力就钻心的痛,但他仍然不肯停下来。“当时心里很矛盾,恨不得赶快挖完,怕出安全问题,手下那么多人,人命关天;同时又默默期待,希望多出些简,挖一辈子都好。”时隔20年,龙京沙仍记忆犹新。

刚发掘出土的秦简。

年6月27日,距发现第一枚简牍24天之后这口古井终于发掘到距地表17.28米深的井底渗水层——发掘工作告了一段落。此时的龙京沙,也从斤消瘦到斤,是他成年以来最轻的体重。

经统计,遗址内共出土秦简多枚(含无字残简),20余万字。其数量是此前全国发现秦简总和的10倍。

里耶秦简的出土,震惊全国、震惊学界,被誉为21世纪最伟大的考古发现之一。

王朝县政

一个时代浓缩于一个城,一个城又浓缩于片片木简。

秦简的横空出世,让里耶犹如一块魅力四射的磁石,吸引着无数人的目光,经多年的整理、研究,大量历史信息开始呈现出来。

专家认为,里耶秦简是秦朝洞庭郡迁陵县的衙门档案,也是目前唯一一份秦朝政府档案,完整地记载了从秦始皇二十五年到秦二世二年之间,洞庭郡迁陵县的行政治理与高效运转的真实状况,全景式展现了秦代县政运行及社会生活,为世人打开了一部解读秦朝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等重要内容的百科全书。

专家在研究保护秦简。

秦朝建立了多层次、多系统的行政管理网络,郡的主要长官有掌管政事和军事的郡守、负责军事与人事任免的郡尉,还有中央派遣监察郡级官吏的监御史。郡下设若干县,主要长官有掌管政事和军事的县令、掌管文书及刑法的县丞、掌管军事的县尉。县以下设有若干乡、亭、里,各级官吏各司其职,分级管理,分工与合作。

对于现代人来说,关心物价、上班考勤、年终述职、携带身份证出行几乎是生活中常有的情形,然而在秦朝百姓的日常里,它们同样存在。

在秦朝,里耶是迁陵的县治,这里作为洞庭郡的前缘阵地同时也是重要的后勤供给基地和军队修整、训练营地,生活安逸,经济繁荣。县城内外,酉水码头,热闹非凡,一幅幅生动的基层小吏和普通民众的生活画卷勾勒在这些竹简里。

这里物阜民丰,从记载的迁陵一带的农作物看,既有南北皆宜的粟、荅、韭,也有仅见于南方的梅、橘;枝(枳)枸、冬瓜作为迁陵特产更是供奉皇帝的献物。当地的农作物还远不止这些,从“五谷杂粮”“调味饮料”“瓜果蔬菜”的各种记录中可以看到秦人丰富的饮食结构和“一日二餐”的饮食制度。

秦简博物馆内情景图。

秦朝百姓密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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