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坠落的石头,都是星星。大风里,鸟倒退着飞去。此梦复现。冬季,我逃离卫地。初春,我藏身鲁国的棠地。这里有湖,有山。春季,雨水过后,近千只白鹤迁徙而来,留此月余,又北飞。在湖边,我筑茅屋,围院子,做驯鹤人。”
今年2月,赵松的最新短篇小说集《隐》由世纪文景出版。这是他继单向街书店文学奖年度作品《积木书》之后,时隔3年推出的小说新作——以《左传》的部分内容作为素材,以现代小说的手法进行叙述。
他曾是先锋文学群体“黑蓝文学”最早的成员之一。从年出版的《空隙》、年出版的《抚顺故事集》到年出版的《积木书》,其作品风格受到了法国“新小说派”很大的影响。在他看来,小说如果不能给读者提供前所未有的阅读体验,那它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和以前的几本相比,《隐》相对特别的地方在于素材来源是明确的,就是《左传》的世界,就是与春秋时代有关的那些资料。另外就是在结构方式上,这本小说集比其它几本也有了比较大的变化,这跟素材的状态以及它们给予我的不同刺激点有关。”
近日,赵松就新作《隐》接受澎湃新闻记者专访。他希望读者了解,这不是一部传统的以故事见长的作品,“总的来说,我想尽可能写得‘中性’一点。所谓的‘现代小说’这个概念范畴是有极大的开放性的、反对任何模式化倾向的,可是它们本身又确实已经生成了很多经典化的模式。那对于我来说,我想做的就是努力做点不一样的东西,既不会是做给老外看的‘中国风’之类的东西,也不会是纯西方现代小说的惯用状态,但也不是传统的叙事。我希望能有更多的微妙的东西,在特定的文本结构与气氛中悄然弥漫、流动。”
赵松
澎湃新闻:
出于什么契机有了《隐》这么一部短篇小说集,前后写了多久呢?
赵松:
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左传》一直是我的床头书,没事儿就会拿起它,读上几页。它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两个方面,一是春秋时期的各国人物,以及他们的故事;二是它的写法。
它在体例上完全追随《春秋》,但后者其实只是相当于大事记,几无事实情节的铺陈。《左传》就是要补被后者微言需要省略的内容,因此在叙事时它在结构上就考虑得非常的仔细周到,也就是说,要考虑不同的时空点上人物及其相关事件的不同阶段要以什么方式呈现出来——是铺垫性的,伏笔性的,或是一般性的叙述,还是详细生动地叙述,或是旁观角度的点评等等。尽管《左传》里展现的春秋时期的“礼崩乐坏”确实是触目心惊,但实际上我更在意的是作者的写法。也就是说,在受编年体限制的情况下,它是如何在行文中闪转腾挪、详略配合、呼应有致,把这个文本营造得如此精彩好看的。
然后还有它的叙事方式对后面的中国叙事传统有哪些影响,比如对《史记》的,乃至对后来的志怪、笔记体小说的影响,一直到对蒲松龄、纪昀的小说写作的影响。这样琢磨了好些年,其间我曾想过干脆把《左传》翻译成白话文好了,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是真的需要我来做的事。
我在意的,其实是如何用现代小说的手法,融合一些从《左传》里化出来的技巧,写出我想象中的春秋时期的浮光掠影。为了实现这个想法,我又看了些研究《周易》《诗经》的书,还有些春秋时期考古的书。最后从动笔写,到完成,整个花了近一年的时间,到年秋天,这本小说集基本上就完成了。
今年2月,赵松的最新短篇小说集《隐》由世纪文景出版
澎湃新闻:
它还不同于传统意义上的历史小说。当你从个人化视角重述历史事件,会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吗?创作时是一种怎样的状态?
赵松:
我甚至没觉得它能算得上是“历史小说”这个范畴。为什么这么讲呢?因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