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看《天龙八部》,看到仙风道骨,武功绝顶,气度不凡的无崖子双腿皆断,凄惨的呆在一个小黑屋里,最终把毕生功力传给虚竹,气绝身亡,觉得他无比可怜,自然对暗害他的丁春秋和李秋水痛恨不已。
尤其是觉得李秋水舍弃这么帅气潇洒武功高强的无崖子,居然私通邪恶小人丁春秋,暗害无崖子,真是水性杨花又愚蠢透顶。
时隔二十年,再看《天龙八部》,才明白,李秋水固然走了极端,无崖子也不是全然无辜。
01
李秋水和无崖子本是一对恩爱有加的神仙眷侣,无崖子的武功冠绝天下,相貌俊雅,是第一等的风流人物。
而且,天文地理,医卜星相,无所不精,现在流行一个词,叫“YYDS”,那无崖子可以称“QNDS”。
李秋水也绝对配得上无崖子,单从一个玉像就可以看出,段誉一见玉像,就惊为天人,为之肝脑涂地而不惜,可以想象李秋水美到什么程度。
而一开始两人也是非常恩爱的,段誉跌入无量山的时候,以他的视角可以看出来:
东壁上刮磨平整,刻着数十行字,都是“庄子”中的句子,大都出自“逍遥游”、“养生主”、“秋水”、“至乐”几篇,笔法飘逸,似以极强腕力用利器刻成,每一笔都深入石壁几近半寸。文末题着一行字云:“无崖子为秋水妹书。洞中无日月,人间至乐也。”
无崖子一开始是深爱李秋水的,称呼是甜腻的“秋水妹”,也不愧是道门大宗师,随口说的情话,写的情书都蕴含道藏奥妙,武学至理。
无崖子和李秋水恩爱时后来,李秋水还为无崖子生了个女儿,一家三口,本该其乐融融,共享天伦的时候,有些东西,却在不知不觉间改变了。
以无量剑派视角来看:
在月明之夜,常见到壁上出现舞剑的人影,有时是男子,有时是女子,有时更是男女对使,互相击刺。玉壁上所显现的剑法之精,我太师父别说生平从所未见,连做梦也想像不到,那自是仙人使剑。
可是后来便只见到一个女子使剑,那男剑仙却不见了。想来因为我太师父是女子,是以便只女剑仙现身指点。但过得两年,连那女剑仙也不见了。
这段话是无量剑派的人所看到的,他们眼中只有剑,臆测全无依据,实际是什么情况呢?
实际情况是,逍遥派祖师逍遥子有四个弟子,巫行云为大师姐,无崖子,李秋水,李沧海依次排开,皆是人中龙凤。
巫行云和李秋水都对无崖子有情,而无崖子对三个师妹都有情,但他最钟爱的是小师妹李沧海。
只可惜,李沧海对他不来电,无崖子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和李沧海极为相似的李秋水。
最开始呢,无崖子也能把心收一收,与李秋水做起了恩爱夫妻。
两人神仙之资,武功高强,并肩傲游幽谷,对月练剑,何等惬意人生!
02
但是,李秋水生完孩子以后呢?
都说夫妻有七年之痒,看来无崖子和李秋水这一对神仙眷侣也不能免俗。
大约生孩子之后,对样貌体型乃至性格都或多或少有一些影响,无崖子和李秋水闹起了别扭,对李秋水有些厌烦,这时就想起了久藏心底的白月光——李沧海。
用张爱玲的红玫瑰白玫瑰理论,无崖子选择了李秋水这朵红玫瑰,时间久了,此时已觉得她像是墙上的蚊子血,索然无味。
时隔多年,他当然不可能再去找李沧海,找了也没用,毕竟人家本来也不喜欢他,而且说不定也早已嫁人了。
无崖子做了什么事情呢?
他选了一大块宝玉,雕成李沧海的样子,因为李沧海和李秋水极为相似,李秋水一开始也没有多想,但是,时间久了,还是看出了端倪。
无崖子雕了玉像以后,有事没事盯着玉像发呆,也不陪她练剑了,孩子也不带了,李秋水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这也是为什么无量剑派的人后来只看到女子在练剑。
开始李秋水只是因为自己和妹妹长得极为相似,以为玉像是自己,才忽略了。
有了疑惑之后,再去看玉像,才发现真相。她当然不会再搞错,毕竟自己和妹妹的差异,别人不清楚,自己还不清楚吗?
知道这件事以后,李秋水哭过闹过,也哀求挽回过,不料,无崖子着了魔一样,整天盯着玉像YY,对李秋水视而不见。李秋水相貌天人之资,武功才情无不冠绝天下,何等高傲的女子,做到如此地步,只是不想让自己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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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再无缓和余地,李秋水一不做,二不休,你做初一,别怪我做十五。
原著中是这样描述的:李秋水又轻轻说道:“师哥,你聪明绝顶,却又痴的绝顶,为什么爱上了你自己手雕的玉像,却不爱那会说、会笑、会动、会爱你的师妹?你心中把这玉像当成了我小妹子,是不是?我喝这玉像的醋,跟你闹翻了,出去找了许多俊秀的少年郎君来,在你面前跟他们调情,于是你就此一怒而去,再也不回来了。师哥,其实你不用生气,那些美少年一个个都被我杀了,沉在湖底,你可知道么?”新修版《天龙八部·第三十七回》
李秋水做了什么事情?她竟然和一群美少年私通。以无崖子的心性,李秋水既然做了这种事情,自然再无缓和余地,但是自己有错在先,他也不好发作,只能对李秋水避之不见,一走了之。
但是,他走了不要紧,李秋水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就有些不像样子,就想给孩子找个爹。
找谁呢?一般的美少年可不配,她于是将就找了丁春秋,别看丁春秋出场时是个糟老头子,年轻时也是小鲜肉一枚,别忘了,逍遥派选弟子,首选样貌,丁春秋样貌差不了。
而且丁春秋本人也是个怪才,无崖子没有传他北冥神功,他自己就反其道而行之,创出了化功大法,虽然威力比不上北冥神功,也不算弱了,加上对无崖子心怀不满,正是李秋水理想人物!
丁春秋虽然人品不咋地,但对李秋水和她女儿还是不错的,在一起也蛮像一家三口。
本来这样子也算勉强相安无事,日子也将就过得下去。但是,这件事情最后被师姐巫行云知道了。虽然无崖子当初没有选择巫行云,但巫行云一直爱恋无崖子,得知这件事情很是为无崖子不值,就告诉了无崖子。
无崖子一方面能够勉强对李秋水找小鲜肉视而不见,但无法接受她和自己弟子搅在一起,再者,被巫行云说破,脸上挂不住,就算想装不知道都不能够了。
于是,就要报复李秋水和丁春秋,李秋水和丁春秋也不会坐以待毙,就先下手为强,偷袭无崖子,将他打落山崖。
李秋水回过头来,瞧着虚竹,说道:“贤侄,我跟丁春秋有私情,师哥本来不知,是你师伯向你师父去告了密,事情才穿了。我和丁春秋合力,将你师父打下悬崖,当时我实是迫不得已,你师父要致我死命,杀我泄愤,我若不还手,性命不保。可是我并没下绝情毒手呀,他虽命在垂危,我还是拉了丁春秋便走,没要了你师父的命。新修版《天龙八部·第三十七回》
至此,一对神仙眷侣彻底决裂,甚至已由生死挚爱成为生死仇敌。
04
两人走到这一步,谁之过?
虽然我心中更看好无崖子,也更同情无崖子,但我也不昧良心说话。
我始终觉得,就像两人打架,没有特别正当原因,先出手的那个要负百分之八十的责任。
无崖子也是一样,无论李秋水做了多少对不起他的事情,他若不开这个头,事情就不会到这一步。
所以,从程度上来说,是李秋水做得过了,无崖子还没实际做出什么事情来,她就找了一群小鲜肉,虽然是为了气无崖子。但即使是普通男人也无法容忍自己带上这么一顶帽子,更何况无崖子堂堂大宗师!
无崖子送她一片绿叶,李秋水送还他一片鲜嫩的草原,无崖子亏了!
之后,更是私通无崖子的弟子——丁春秋,又有违天理伦常,李秋水太极端!
从因果上来说,当然还是无崖子错了,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
这个道理可以用在方方面面,没有无崖子“无中生有”做出来的一,就没有李秋水后面做出来的百!
简单来说,无崖子和李秋水的婚姻,原本像一件名贵精美的瓷器,无崖子先把瓷器打破一个小小的缺口。
对于高傲的李秋水来说,哪怕这瓷器再精美,再名贵,有了这么一个缺口,她也不想要了,于是“破罐子破摔”,直接将这件瓷器摔得粉碎。
太遗憾!这一对本该最幸福的夫妻,落到这种地步!
无崖子就算忘不掉李沧海,偶尔脑海里想想也就罢了,何必雕个玉像,做得这么直白?
李秋水也是,他看就让他看一会嘛,带着女儿陪他一块看,看他老脸能不能挂得住,再说,玉像就看不腻的吗?
晚上把他关在门外,时间久了,他是选冰冷的玉像还是选温润的你?
何必做得那么绝?
怪只怪,这一对都太高傲了,宁在直中取,不愿曲中求,最终酿成悲剧,谁更可恨?
仍然要说,无崖子要占百分之八十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