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光华,男,年生,北京大学博士,香港科技大学博士后,曾留学日本东京大学,现为五邑大学文学院教授。主要研究汉语史、古典学、古文献学、学术史、文化史等。发表学术论文七十余篇,个人学术专著三部,参编四部。参考文献随文出注,文末不详列。详文参见,庞光华教授参与编撰李旭教授主编《清代八股文译注》,上海古籍出版社,年。撰写五篇八股文的译注。
庞光华教授《八股文研究》学术短论系列之说明:这是科举时代以四书为考试核心内容的一篇范文,供考生在备考时阅读参考。《论语为政》:“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其中的关键词是‘思无邪’,这本是《诗经鲁颂駉》中的话。考题叫做《子曰诗三百》,但本文破题并没有涉及“子曰”二字,而是直接从《诗》入手破题,称:“《诗》正人心”。下面的“夫诗言多矣”是写题目中的“三百”而言,扣题还算紧密。在后面才说出的“昔者,夫子屡言诗,一则曰兴于诗,再则曰学夫诗”,这是对应题目中的“子曰”。只是本文破题的顺序有点问题,因为题目中的“子曰”在最前面,其后才是“诗三百”;而破题将对应“子曰”的内容放在了对应“诗三百”的后面。这就与题目不完全对应了。这未必是最高明的做法。
本文所讨论的核心问题有以下几个:
一、读诗者和诗教都要注意领会《诗经》的整体精神,而不能拘泥于《诗经》的零章碎语,不能拘泥于其表面形式。而其整体的精神是一种和谐的,贯穿始终的精神,好像不同的乐器相互配合奏出和谐的音乐。事实上,《诗经》与音乐也确实有密切的关联,《诗经》中的大部分都可以入乐。考《史记孔子世家》:“三百五篇,孔子皆弦歌之,以求合韶武雅颂之音。礼乐自此可得而述,以备王道,成六艺”。
二、《诗经》是经书,与一般的史书或实录不同,不是简单的传授知识,而是有教化人心、匡正风俗、警醒统治者的作用。因此,《诗经》的价值不在于多言,而在于其精神醇正。读诗者必须努力掌握其精神实质,善于旁通,不可沉溺于表面文辞。
三、阐述了写作文章贵文辞简约而义理精深,也就是“理必举乎其最精极”。理想的文章是“其言简,思其意弥该”。批评了“众说之杂陈而足以害词之体要,则言多而理愈泛也”。
以上三个问题是本文讨论的重心,阐述得也很明确。其实我国的古代文论也一直认为文章以简劲为贵,不以繁博为尚,在《文心雕龙》中有很多这样的论述。此文之所以要强调文章应简约,这是因为孔子说了一句“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可见,孔子读书善于用简单的话来概括三百篇的《诗经》,善于得其要领,不会泛滥无归。孔子认为《诗经》三百篇的整体精神是“思无邪”,所以诗教才能正人心,去邪恶。本文阐述的诗经的教化功能正是发挥孔子说的“思无邪”三个字。
另外,本文在最后说不仅孔子的《春秋》有运用字句藏褒贬的手法,而且早于《春秋》的《诗经》也早已有了褒贬之笔。这是一个比较新颖的看法。如果这个看法能得到证实,那么孔子的春秋笔法就不是孔子的独创,而是承袭了《诗经》的传统。但在我看来,二者实有不同。《诗经》的褒贬是直接的、明显的,可以诉诸读者的直觉;而《春秋》的褒贬是含蓄的、委婉的,非感觉所能捕捉,所以才有春秋三传来阐明孔子的春秋笔法,《春秋公羊传》更是逐句解释,在西汉被公认为是孔子《春秋》的正宗解释,就是嫡传。
最后,我认为本文的行文有时滥用虚辞,文气不甚畅通,行文忸怩做作,缺乏自然流畅。文句颇有奇诡坳牙之处。其文风既不同于三代两汉之文,也不同于唐宋古文。这样的文风断不能作为现在的人们学习古文的典范。
本文的过录、标点、翻译、注释、点评由庞光华所作。
庞光华教授《八股文研究》学术短论系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