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年,晋悼公即位。晋悼公即位后做的第一件事,是消除晋厉公时代留下的隐患,将七名外嬖驱逐出晋国。然后,晋悼公为了安定百姓,颁布了一系列新的法令法规:
第一,向百姓们布施财物;
第二,免除百姓们拖欠的赋税;
第三,启用晋厉公时期被废黜、被打压的人才;
第四,救济贫困,援助灾难;
第五,禁止奢侈浪费行为;
第六,减轻赋税;
第七,宽容有罪过的人;
第八,节省公室开支;
第九,不得在农忙季节发动战争,不得侵占农时进行公共建设。
紧接着,晋悼公重组四军八卿,用新提拔的吕氏、彘氏和令狐氏等新贵来平衡栾氏、中行氏、范氏等老牌世家的权力,经过这次调整,八卿中的任何一个人都难以大权独揽。
除了八卿之外,晋悼公还提拔了一批能臣。士贞伯被任命为太傅,让他学习士会制定的法度;贾辛被任命为司空,依照士燮留下的制度行事;栾纠担任晋悼公的御戎,并负责训练军队的御者;荀宾担任戎右护卫,负责培养、训练勇士。
另外,晋悼公还任命了一批新的公族大夫,这些人里包括荀偃的族人荀家、荀会,栾书的长子栾黡,以及韩厥的长子韩无忌,让这些人负责教导卿大夫的子弟,培养他们恭敬、节俭、孝顺、友爱的良好品德。晋悼公通过笼络荀氏和韩氏,达到了削弱栾氏的目的。这一招可以说是不折不扣的阳谋,从表面上看,栾氏不但没有任何损失,还在公族大夫中占了一席,然而实际上,栾氏的权力被稀释了。
晋悼公又宣布,各军的将、佐从此往后不再配备固定的戎车车夫,这个职位由军尉担任。任命祁奚为中军尉,羊舌职为副职,魏绛为中军司马,张老为候奄(负责侦查敌情的官员,类似于斥候),铎遏寇为上军尉,籍偃为上军司马,操练步兵和车兵;任命程郑为乘马御,专门负责训练战马。
《左传》称,这次大规模的人事调整,所有部门长官都由品行良好、素有贤名的人才来担任;设立的官职没有超越旧时的常规;各人按照品德高低来授予官位;军中建立起了严格的等级制度;百姓对于所有的人事变动都感到满意,没有指责的话。晋悼公的新政,为晋国再次称霸于诸侯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有一件事很有意思:栾书的名字从此之后就在史书中消失了。《左传·成公十八年》记载,这一年的冬季,楚国进攻宋国,宋国的华元向晋国求救。当时“韩献子执政”,劝说晋悼公出兵救援宋国。也就是说,此时韩厥已经成为了晋国最高为的大臣,也就是中军将。晋悼公在年初调整八卿的时候,韩厥还只是上军将,在他前面是中军将栾书和中军佐荀偃。大半年之后韩厥连升两级成为正卿,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栾书死了,晋悼公将韩厥越级提拔起来;另一个是栾书致仕了,韩厥被越级提拔。究竟哪一种猜测是正确的,现在还无从考证,不过基本上可以肯定,晋厉公没有杀死栾书,因为如果栾书被诛杀,他的两个儿子栾纠和栾黡或多或少都将受到牵连,但事实上他俩一直在朝为官,职位并不低,而且没有迹象显示他们的仕途发生不寻常的变化。
栾书的结局可以说是个未解之谜了,也许,晋悼公暗中和他达成了某种协议,弑君者栾书主动退位让贤,以换取栾氏家族的平安。
晋悼公没有让另一个弑君者荀偃递升为中军将,而是越级提拔稳重老成、人品端正的韩厥,很明显是要压制荀偃。就这样,晋悼公用最平和的方式,稳定了晋国的朝堂。
这个时候,中原地区的宋国经历了一场战乱。六月,郑国国君郑成公联合楚共王一起攻打宋国,郑军占领了宋国的朝郏;楚军入侵城郜,占领了幽丘。朝郏位于现在的河南省商丘市下辖的夏邑县;幽丘位于如今的江苏省徐州市的铜山县。郑军与楚军合并一处,一起攻打彭城,这个彭城就是现在的江苏省徐州市,春秋时期属于宋国。
三年前宋共公去世后,宋国发生过一场内乱,出身“桓之族”的司马荡泽杀死了太子肥,右师华元发动商丘的民众杀死荡泽,又设计逼走了出身“桓之族”的五名卿士。鱼石、向为人、鳞朱、向带、鱼府者五个人逃到楚国避难。
楚军这次入侵宋国,把鱼石等五人送了回来,让他们驻守彭城,并给他们留下了三百乘兵车,然后撤兵回国。《春秋》记载这件事的时候说:“宋鱼石复入于彭城。”《左传》对此作了注解:凡是离开自己的国家,本国将他迎接回来而且立他,称为“入”;如果这个人恢复了原来的位置,称为“复归”;如果是诸侯将他送回来,称作“归”;如果是通过武力手段回来,称为“复入”。
郑楚联军在宋国境内耀武扬威,宋国朝廷上一片愁云惨雾。宋国大夫西鉏吾劝慰大家说:“不用担心,现在情况还没有那么糟。如果楚国愿意用仁德安抚宋国,那咱们自然会服从楚国的领导,不敢三心二意。然而,楚国的野心太大,贪得无厌,竟然公然支持背叛祖国的乱臣贼子,还分给他们土地,阻塞各国之间的通道,楚国这么做只会让那些原本服从他们的国家离心。楚国的这些行径一定会让吴国和晋国感到威胁,这对于咱们宋国来说,反倒是好事。我相信过不了多久,晋国就会发兵来救援我们了。”
西鉏吾的话很有道理,但是谁也无法预料晋国何时会出兵搭救宋国,宋国此时也不能对彭城置之不理。于是在七月份,宋国的老佐和华喜领兵围攻彭城,但是没有攻克城池,老佐在攻城战中阵亡。
到了十一月,宋人仍旧不见晋国的援军到来,反倒是楚国的令尹子重再次兵发宋国,救助彭城。
形式对宋国越来越不利,宋国老臣华元奔赴晋国告急,华元明确告诉晋悼公,如果晋国不出兵,宋国肯定抵挡不住楚军,只能向楚国屈服了。
新上任的晋国中军将韩厥对晋悼公说:“如果想得到诸侯的拥护,就一定要不辞辛劳,先为他们提供帮助。咱们晋国安定中原、再次成就霸业,就从宋国开始吧!”
晋悼公年纪虽小,但行事果决,他当即听取了韩厥的建议,率兵援救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