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九：晋国之乱
据《史记》说，晋国的始封君是唐叔虞，唐叔虞是周武王的儿子，周成王的弟弟。武王崩，成王立，这个时候正值唐国内乱，周公趋机灭了唐国，成王把唐国封给了叔虞。唐国在黄河与汾河之间，土地面积一百平方里以上。姬叔虞（字子于）从此称唐叔。唐叔死后，他的儿子改唐为晋，称晋侯。《周礼·王制》里说，五等封爵，公、侯的领地面积百平方里以上，晋国是侯爵。
晋国第七代君主晋穆侯七年，晋国伐条国。正在这时，晉侯的夫人姜氏生下第一个男孩，由于战事不利，穆侯给自己的孩子起的名字叫仇，“仇”是雠敌的意思。穆侯十年，晋国伐千亩，取得胜利，这一年，夫人又生了个男孩，父亲因战胜敌国而高兴，给孩子命名为师成。“师成”是个大的名号，意思是要让他成功。晋国大夫说：“奇怪呀，国君这样给自己的儿子取名！要知道，人的名字关系到道义，道义是禮的根基，礼是用来管理国政的，国政的终极目标是规范老百姓的行为，引导人民走上正道。因此，政治工作做好了，人民就顺从，随便改变成规就会出乱子。‘妃’是赞美好的匹配，‘仇’是怨恨的发泄，自古以来就是这样命名的。现在国君给太子命名為‘仇’，给仇的弟弟起名為‘师成’，這是预示着晋国即将开始动乱，哥哥是不是要被废掉呢？”
晋穆公二十七年，穆公死，穆公的弟弟自立为君，史称殇叔，太子仇出逃。过了三年，太子仇率领自己的徒众袭击殇叔，成功地登上晋侯的宝坐，是为晋文侯。这一年是鲁惠公二十四年。晋文侯死，子昭侯姬伯立，昭侯把曲沃封给了师成，称桓叔。晋国都城在翼，曲沃是晋国的属地。曲沃土地肥沃，物产丰富，人口也比翼城多。昭侯不仅把曲沃之片肥美之地封给了自己的叔叔，同时还将足智多谋、心术不正的堂弟栾宾派去当师成的助手。大夫师服说：“我听说一个国家建立起来呀，就像一株大树，根深杆粗枝叶小，才能生長得茂盛。所以天子只有把全部土地分封给众多的诸侯国，諸侯國才會去保衛天子；诸侯把自己土地又分封给卿大夫，建立众多的家；卿把自己的家产又分开给自己的儿子，即所谓侧室；大夫家里又分小宗与贰宗，以贰宗辅助小宗；贵族中最低一等的士也有自己的子弟；普通平民及工商业者的财产也要分给自己的亲人。从上到下，由大至小，如此一级一级往下分配，一级一级地降低等级、减小分量。只有这样，人民才会心甘情愿地服事他们的上级，居下位的才不会偷窥别人的财富。现在晋国还是周王朝的甸侯，却在自己的国中再建一个比自己实力雄厚的国，根本弱小了，它还能存在多久呢！”
鲁惠公三十年，晋国大臣潘父把晋昭侯给杀了，迎接曲沃桓叔来做晋国的君，晋国那此拥护公室的人调集晋国的武装部队进攻桓叔，桓叔敌不过晋军，退回曲沃。晋国人立昭侯的儿子做晋君，是为孝侯，孝侯诛杀了叛逆分子潘父。孝侯八年曲沃恒叔死。鲁惠公四十五年，曲沃庄伯讨伐晋国都城翼，杀死孝侯。晋国人又立孝侯的弟弟做国君，是为鄂侯。鄂侯二年就是鲁隐公元年（公元前年）。鄂侯做了六年的国君就死了，曲沃庄伯得知国君去死，即刻兴兵伐晋。周平王见曲沃如此无礼，便派虢公率军讨伐曲沃庄伯，庄伯只好急忙跑回，以保护自己巢穴。晋国人再立鄂侯的儿子为国君，史称哀侯。哀侯立没多久，曲沃庄伯也死了，他的儿子自立为曲沃武公。哀侯八年，晋哀侯入侵陉庭。陉庭是晋国的地盘，是晋国一大夫的封邑，晋哀侯想把那里的田收归国有，发动了这场战争。陉庭大夫不甘心领土被夺，与曲沃武公谋画消灭哀侯。第二年，即鲁桓公三年春天，曲沃武公把晋哀侯俘虏了，囚禁在曲沃。晋国人立哀侯的儿子小子做晋国国君，是为小子侯。在曲沃武公伐翼的战争中，曲沃庄伯的弟弟韩万给曲沃武公驾车，武公坐在韩万的左边，梁弘在右边，在汾隰，曲沃人紧紧追赶着翼侯（即晋哀侯），翼侯的马车骖马（一车三匹马，傍边两匹叫做骖）绊倒，哀侯被俘。那天夜里，晋国人也俘虏了曲沃的将军栾共叔。晋小子侯四年，曲沃武公诱杀小子侯，周桓王知道后，即派虢仲伐曲沃，武公只得退回曲沃。晋国立哀侯的弟弟緍为晋侯。
晋侯做了二十八年的国君，被曲沃武公灭了。曲沃武公把晋国的宝器全部献给周釐王。周天子不得不发出由曲沃武公继任晋国国君的命令。从此，曲沃武公改称晋武公，晋武公把原晋国分给卿大夫的土地全部收归国有，再分配给自己的亲族及其子孙。
[胡：《左传》中记录晋国内乱，导致君位世系旁移。从总结经验角度看，有两点值得深思。一是晋穆公给儿子取名字违背常理，颠倒轻重。师服之言，立足于礼，不是没有道理，为君者切不可意气行事，须谨小慎微。二是周天子既想维护天子的权威，但对晋侯的支持却出手无力，若将曲沃一脉彻底废除，就不会有后来夺位之事。且周天子始终不一，先是试图阻止，后来又收受曲沃武公的财赂，完全认可武公弒君夺位的恶劣行径。《传》中说“国之败也，由官邪也”，完全不假。我以为晋国内乱，周天子承认晋武公弒君夺位，是春秋礼坏乐崩的标志性事件。]
年12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