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南宫长万弑君
南宫长万回到宋国后,宋闵公拿他开玩笑说:刚开始的时候我很敬重你,但是现在你是鲁国的俘虏,我也不用敬重你了!长万自惭形秽而退出。大夫仇牧私下里劝谏闵公说:“君臣之间,以礼相交,不可戏弄。戏弄了就不再敬重,不敬重就产生怠慢,怠慢了就没有敬意,将会滋生叛乱,主公一定要引以为戒呀。”宋闵公不在意地说:我跟长万那么熟悉,没关系的。
宋闵公戏言被弑杀周庄王十五年的时候,庄王有病,去世了。太子胡奇即位,就是周僖王(也称周釐王),是东周的第四位国君。庄王去世的讣告送到宋国。这时闵公正与嫔妃在蒙泽游赏。蒙泽在现在河南商丘东北一带。让南宫长万手持大戟做个游戏。长万有一绝技,能把戟扔到空中,高数丈,掉下来的时候再用手接住,无一失手。闵公的侍从想看一下长万的绝技,所以闵公召长万一同游赏。长万奉命施展了一回绝艺,在场的人都夸奖不已。闵公稍有妒忌之心,命内侍取棋盘与长万对赌,输的以大酒斗罚酒。其实就是下围棋,这是闵公所擅长的。长万连输五局,罚酒五斗。长万已经有了八九分的醉意了,心中不服,再请开局。闵公笑着说:“你是常败将军,怎么还敢跟我赌输赢?!”长万心中既羞愧又愤恨,默默无言。忽然有侍从来报:周王有使臣到。闵公问其来意,原来是报庄王之丧,并且告诉太子胡奇已经继承王位。闵公说:“周朝既然已经立了新王,我应该派人前去为庄王吊唁,为新王祝贺。”南宫长万就说:“臣还没有见过周朝都城的盛况,愿意奉命出使周朝。”闵公笑道:“我宋国即便没有人了,也不能让一个囚徒做使臣吧?”闵公左右纷纷大笑,南宫长万面红耳赤,羞惭之情变为愤怒,趁着酒醉,一时兴起,也不顾君臣之道,大骂:“无道的昏君,你知道囚徒也能杀人嘛?”闵公也生气地说:“该死的囚犯,怎敢对我无礼?”于是就去抢南宫长万的大戟,准备刺向长万。长万也不夺戟,直接提起了棋盘,把闵公打倒,然后挥拳就打。可怜宋闵公惨死于长万的拳下,周围的宫人都吓得四散而逃。南宫长万余气未消,提大戟而走,到了朝门,碰到了大夫仇牧,仇牧问:主公在哪?长万说:昏君无礼,我已经把他打死了。仇牧笑道:将军喝醉了吧?长万说:我没醉,我说的是实话。于是把手中的血迹让仇牧看。仇牧勃然变色,大骂:弑君的逆贼,天理不容。举起笏板来打长万。他怎么打的过南宫长万,长万把戟扔在地上,用手来接笏板,左手把笏板打落;右拳一挥,正打在仇牧的头上,一拳打的仇牧脑浆迸裂,牙齿打折,断齿飞了出去,直嵌入门内三寸。真是超人的神力啊。仇牧死后,长万捡起方天画戟,从容的登上车,旁若无人。
宋闵公即位十年,只是因为一句玩笑话,就遭遇逆臣的毒手。在春秋的乱世,弑杀国君就像杀小鸡一样。周礼的纲纪、人伦等伦理道德衰败不振。君不像君,臣不像臣。长万不是春秋年间第一个弑杀国君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君臣相杀,父子相残始终就贯穿在春秋战国的乱世之中。
太宰华督听到国中有弑君之事,持剑登车,要起兵讨伐长万弑君之乱。走到东宫的西侧,正遇到南宫长万。长万也不答话,一戟刺去,华督倒落车下,又一戟,结果了华督的性命。于是拥立了闵公的堂弟公子游为宋君,尽数驱逐了戴公,武公,宣公,穆公,庄公的族人。宋国的公子大多都逃到萧地,就是现在的安徽省萧县西北,当时萧地的大夫萧叔也是子姓,是宋国公族子弟。公子御说逃奔到亳地。亳地是宋地,大概位置在现在的河南省商丘市商丘古城东南四十五里。南宫长万对儿子南宫牛说:“御说博览群书,才智过人,又是闵公的之弟,他逃到了亳邑,必生后患。除掉了他,其他的公子就不足为虑了。”就命令南宫牛和猛获率领军队包围了亳邑。要把公子御説捉住或者杀掉。
萧叔大心,萧姓始祖这一年冬天的十月,萧地的大夫萧叔大心率领戴公,武公,宣公,穆公,庄公的族人,又联合了曹国军队到亳邑营救御説。公子御説也带领着亳地的民众,开城门接应萧叔。内外夹攻,南宫牛大败被杀,宋兵也都向公子御说投降。猛获不敢回宋,逃奔卫国去了。戴叔子皮献计于御説说:“我们应该使用宋军降兵的旗号,假称南宫牛等已经攻破了亳邑,擒了御説,得胜回朝。”于是就先派很多人把这个假消息一路传到国都。南宫长万信了,没有做准备。诸位公子兵到,骗开城门,一拥而入。大喊:只要擒拿逆贼南宫长万,其他人不必惊慌。南宫长万仓促间无计可施,急忙往朝堂跑去,要保护着新君子游出逃。却看到满朝全是士兵,有宫中的太监跑出来说:“子游已被众军所杀。”长万长叹一声,考虑到列国之中只有陈国跟宋国没有交情,就准备逃到陈国。又想到家中还有八十多岁的老娘,感叹道:老娘不能不管啊!又转身回到家中,扶着母亲登上辇车,左手夹着画戟,右手推车而行。斩杀门卫逃出,行动急快如风,没有人赶来阻拦。宋国离陈国,相距余里。长万推着辇车,一天就到了。如此的神力,古今少有啊。
南宫长万背母出逃再说诸位公子已经杀了子游,于是就拥戴公子御説即位,这就是宋桓公。拜戴叔皮为大夫,选戴公,武公,宣公,穆公,庄公五族之中贤能者做公族大夫。萧叔大心仍然回去镇守萧地。又派使者到卫国,请卫国擒拿猛获。再派使者到陈国,请陈国捉拿南宫长万。公子目夷那时只有五岁,站立在宋桓公的旁边。目夷就是子鱼,是宋桓公庶长子,目夷笑曰:“长万来不了了!”宋公说:“小孩子怎敢乱言?”目夷说:“长万的勇猛,是人人都敬慕的。宋国不要长万,陈国一定会把长万保护起来。我们的使者空手而去,陈国怎么会听命于我们呢?”宋公恍然大悟,又命人带着贵重的财宝前去贿赂。
先说宋国使者到了卫国,卫惠公姬朔问于群臣说:“猛获要不要交给宋国,哪个结果对我们更有好处?”群臣都说:“猛获在危急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才来投奔我们,怎么能把他交出去呢?”大夫公孙耳说:“天下人厌恶的事情都是一样的,宋国人厌恶的,我们卫国人也厌恶。留下一个恶人,对卫国有什么好处?况且长久以来宋国卫国的关系一向很好,不把猛获交给宋国,宋国必然震怒,为了庇护一个恶人,而得罪一个友国,这不是个好主意。”卫侯朔也赞同公孙耳的建议,就把猛获绑起来交给宋国。
再说宋使到陈国,把重宝献于陈宣公杵臼。宣公贪图贿赂,答应把长万交给宋国。但是又考虑到南宫长万勇武异常,难以制服,必须用计来捉住长万。就派公子结对长万说:“寡君得到您,就像是得到了十座城池一样。宋国人虽然屡次要求我们把您交回去,但我国君都不同意。又怕您起疑心,就派我来开诚布公的跟您谈一下。如果您觉得陈国太小,有别的合适的大国,您想去逗留几月,那我就为您备车。”长万哭着说:“贵国能给我容身之处就已经感激不尽了,别无他求。”公子结就带着酒跟长万畅饮,俩人结为兄弟。
春秋第一勇士一南宫长万第二天,长万亲自到公子结家中道谢。公子结也留下长万置酒款待。喝到一半的时候,公子结的妾室和侍女都来劝酒,长万喝的大醉,在座位上就睡着了。公子结命令大力士用犀牛皮把长万裹起来,再用牛筋捆绑,并且把长万的母亲也抓了起来,连夜就往宋国押解。到半路,长万才醒,全力的挣扎,犀牛皮那么坚硬,牛筋做绳捆绑的又那么紧,长万终是未能挣脱。到了宋国,犀牛皮已经快被挣脱了,手和脚都已经裸露在外面。负责押送的军士就用木棍击打长万的手脚,手脚都被打骨折。宋桓公下令长万与猛获一同绑到街市,剁为肉泥。又命厨师做成肉酱,赏赐给群臣说:人臣中再有弑君篡逆的,这就是下场。长万八十多岁的母亲也一并杀之。
宋桓公因为萧叔大心有帅兵营救亳邑之功,就把萧邑提升为国,重新建立萧国,称大心为萧君。周天子念其平乱大功,将萧国列封为二等爵位——侯爵,国小而位高,为宋之附庸。念及华督也是为国捐躯,仍用华督之子为司马,从此之后,华氏世代都是宋国的大夫。
宋国的大乱是从齐国邀请宋国一同伐鲁的郎城之战中长万被俘开始的。郎城之战宋军大败,齐军不战而退。齐桓公长勺战败之后再次受挫。之后齐桓公又会怎么做呢,咱们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