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儒家为主的人类文明全面接手了神的文明,中华文明起源史就讲完了。后面的都是发展史。
神的文明已经进入历史的风烟,但并不是进入虚幻,虽然我们依然对其中许多细节一无所知。包括中华民族的最后一个神西王母,她最终去了何方也成了一个谜。事实上神几乎都有着上千年甚至上万年的寿命,他们中有一些直到现在也还没有死。但是这些神到底在什么地方,是离开了地球,还是住在地球的哪些角落,我们也没有准确的答案。虽然推测很多,比如印度洋哨兵岛、昆仑山内部、地下、南美洲地下长廊等等,都有一些现象,但是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有确凿的证据。就算三星堆有着强烈的神的文明特色,那顶多也只能算一个中转地,而不是归宿地。
很多人并不知道神的时代人类生活有多么艰难,反而对那个时代甚是怀念。前面的章节讲过,庄子和列子事实上是在表达一种怀旧思想,是一种对神时代回归的希望。很多影响深远的经典神话故事,其实就是在这时候产生的。比如嫦娥奔月、后羿射日、女娲补天、华胥氏、燧人氏等等。这些神话故事影响深远,但在很长时间里都被当作虚构故事。但是有些故事的主人公在上古时代的确存在过,因此这些神话故事到底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已经无法追溯了。
但是也有有一些产生于这个时代的神话故事,能够确定是虚构的。比如愚公移山的故事。故事的结局是两座大山“一厝朔东、一厝雍南”,而事实上今天的太行山和王屋山还在冀州之南、河阳之北,根本就没有移动过。所以这个故事确定是虚构的。而另外一些故事,甚至产生于战国之后的故事,看起来很奇幻,但分析起来又有一定真实存在的理由。比如女娲抟土造人的故事。这个故事并不是说有多少历史记载可以证明或者有考古出土,而是在全世界很多地方都有用泥土制造人类的传说。另外伏羲创制八卦图的故事,八卦图到今天还存在,就算不是伏羲创制的,也肯定来源于上古时代对宇宙有充分认识的人。这就像世界上有80多个民族都有大洪水的传说一样,情节如此相似,只可能在上古时期真实发生过。
对于神时代的怀念不仅仅存在于精英之中,在普通老百姓中更是影响深远。但是在老百姓当中的怀念更多的是因为恐惧,以及恐惧带来的尊崇。那时候的人们相信神还生活在自己身边,神的意志不能违背,神的祭祀不可或缺,虽然不再有人真正见过。还相信通过祭祀或者通过巫祝可以通神。神的世界虽然越来越神秘,但是感觉距离人类并不远。
秦始皇相信长生不老,并且让方士们去求仙访药,就是相信神依然存在的例子。而方士们去寻找的,并不是我们现在所熟悉的那些神仙,比如玉皇大帝、托塔天王等等,而是上古时代那些外星生物以及从天上下来的神,当然也包括外星生物在地面制造的那些硅基神族,因为这些生物的确能活成千上万年。或者上古时代的巫,因为《山海经》记载了一些巫有长生不老之药。
但这些相信和寻找,最终带来的是社会性失望。于是出现了另一种风潮,那就是搜神,把上古时期神族的故事和春秋战国以来产生于民间的神话故事,不分虚实良莠,所有能够搜到的都记录下来。因此秦汉以来一直到南北朝时期,出现了许多主要记载神话,或者在作品中附带记载神话故事的书。《神异经》《淮南子》《搜神记》等,就是其中的代表作。
当然这个时候对神到底是否存在过也争议不断。比如司马迁就不相信上古时候那些神的真实性。而东汉时候的范缜,专门写了一本《神灭论》,但是这本书否定的是后世创作的那些神,作者并没有意识到上古时候那些作为生物存在的神。
不过同时还出现了证明《山海经》等上古著作真实性的著作,如郦道元的《水经注》、郭璞的《山海经注》等。
汉明帝时期,佛教传入了中原,因为教义和儒家文化基本思想大致相类,所以佛教显示了极强的生命力。同样在东汉,中国本土的宗教也出现了,也可以算作应运而生,这就是道教。道教和佛教在一定程度上整合了无数的神话故事,而变得系统化了。现在有人把中国神祗分为蓬莱系、昆仑系等三大系,其实这些神大多来源于道教,跟上古时候真正存在过的神关系不大。就算有共同的名字和形象,大部分内容也是虚构的。比如西王母,和《山海经》等书记载的西王母其实大相径庭。但是如果没有上古时候那些真实存在过的神,也就没有后来这三大系虚构的神了。
其实中华民族的生活从来没有离开过神。因为我们自古以来就有泛神论思想,认为人死了之后就会变成神。因此我们要供奉和祭祀祖宗,并扩展到了“天地君亲师”,甚至孤魂野鬼,认为活着的人并没有离开这些逝去的人的视线,还在对活着的人的人生和命运产生影响。我们不管泛神论思想是怎么产生的,是怎么占据整个民族的心理的,总之这种现象也证明了上古的神对中华民族的影响,一直到今天还存在。虽然在特定的历史阶段,我们对古代的神采取一刀切的方式,全面否定神的存在。但事实上我们每个人都生活在一定的神的氛围之中。这一切都在说明,虽然中华文明现在是人类文明的时代,但是神的文明的影响从来就没有消失过。
而中华文明起源过程,全面证明了中华文明是世界文明中唯一从神的时代延续到人的时代的文明,唯一跨越大洪水,跨越两个循环,在波谲云诡的世界风云中坚挺下来的文明。而不是其他文明那样产生于宗教神祗。而整个起源历史,也赋予了中华民族独特的人文因素,很多特色在世界民族之林中独一无二,具有强烈的识别性。
中华文明的特征在很大程度上表现为儒家文化的特征。前面讲过,儒家文化是一种可持续发展的文化和具有兼收并蓄功能的文化,就像鸿蒙系统一样是开源的。有人认为儒家不信神,其实即使孔子本人也没有明确说过不相信神,而是“存而不论”。当然这里说的是后世创造的鬼神。而对于远古的那些神,比如黄帝颛顼等等,儒家不但相信,而且大力宣扬。儒家也从来不忌讳自己的学说从三皇五帝当中吸收营养,反而强调儒家学说对上古思想的继承性。
社会发展到了21世纪,中华民族以及绝大多数成员,骨子里还是儒家的。我们作中华文明的溯源,也同时证明了儒家思想的强劲生命力。当然,随着时代的发展,儒家思想依然可以加入新的内容,而且这些内容完全不违背儒家思想的本义。我们期待一本全面论述新时代儒家思想的书出现,成为中华民族文化复兴的指导书。
老严写作的这一本《中华文明起源史》,其实是比较简略的,是线条式的。其中的部分具细部分,可能存在主观、缺漏、偏颇,需要经历读者们的检验。但是脉络是的有依据的。而且一些关键的材料,都有论证过程。因为主要的依据是《山海经》以及苏美尔泥板文书等,而社会上很多人对这些资料抱怀疑态度,所以预想之中,这本书肯定会遭到很多质疑。这是难免的。我们当今的科学还是片面的。总有一天,我们对宇宙对世界的认识达到一定高度,就会发现我们苦苦追索的东西,比如人类来历、文明起源等,几千年前的人们已经告诉我们了。
我们对中华文明的认识,尤其是对起源阶段的认识,是走了多年的弯路的。这多年来,我们逐渐偏离了中国文明的属性,跟着外来文化在走。但就算是这样,就算经历了至少年这样的漫长时光,我们每个人身上都还有浓厚的中国特色。经过了几代人,我们的血脉并没有什么变异,这现象本身就值得深入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