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项羽本纪》中楚南公之言曰:“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这句话竟然一语成谶:秦末农民起义的陈胜吴广是楚人,攻入咸阳火烧阿房宫的项羽是楚人,代秦立汉的刘邦同样也是楚人。陈胜吴广起义建立的“张楚政权”,可以说具有首事之功,正是有了张楚的建立,才有了后来的灭秦战争,才有了大汉的建立。
为什么楚人反秦反得如此激烈又彻底?而且当时陈胜吴广起义,楚境震动,关东沸腾,楚国具有其他山东五国达不到的号召力。原因何在?这就不得不提到秦王朝建立以前的秦楚关系!
01
秦楚这两个国家有一个十分相似的地方:春秋建国初期,没有一个中原国家不把他们当作夷狄来对待,秦是“西戎”,楚是“南蛮”。这两个国家还都是扩张型选手:楚国吞并周遭小国,成了南方一霸;秦国对抗北方游牧民族并努力地争取中原认同。可以说在春秋的早期,这两个国家没有任何交集,而真正给他们建立起联系的是晋国。
“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当时晋国阻挡了秦穆公东进和楚成王北上,并且当时晋是楚国争夺霸主之位的劲敌,所以秦楚两国一拍即合,结成盟友,还发誓说“叶万子孙,毋相为不利。”秦楚这一联盟,时间长达三百多年,在这期间,秦国曾经三次救楚国于水火之中:
第一次:楚庄王刚刚即位时国内政局并不很平稳,庸国趁机侵袭楚国,是秦康公联合巴国帮助楚国,才使得楚国解围,秦国甚至还将攻打下来的庸国城池让给了楚国。
第二次:公元前年,吴国趁楚国衰落时攻打楚国,楚昭王派申包胥到秦求援。但是这一次秦国国君秦哀公并没有即刻发兵营救盟友,急得申包胥茶饭不思,痛哭了七天,秦国这才发兵。
第三次:公元前年,韩赵魏三国联合攻楚,楚国实在是招架不住,重金贿赂秦国,秦国这才出兵攻打韩国,再一次救了楚国。
从这三次救援中,我们不难看出秦国对于盟友虽然是有求必应,但是态度急转直下,从最开始的热心到后来只能依靠金钱来维系,这说明什么?说明秦国在羽翼日渐丰满、势力逐渐大增后就不需要楚国这个盟友了。在春秋时期,他们因为有着共同的敌人,所以才要抱团求生。可是自从商鞅变法以后,秦国已经不再是以前的秦国了,他获得的成果越来越多,秦楚两国的利益冲突就越来越明显,尤其是楚国还占据着秦国东出的线路,这就更加剧了两国的矛盾。
02
公元前年,楚、魏、韩、赵、燕五国共同伐秦,楚怀王因国力最强、威望最高被推举为合纵长,虽然是合纵长,但是在这场战争之中,楚国一直处于一个浑水摸鱼的状态,且这五个国家各怀鬼胎,第一次合纵最终失败。
这场战争中,楚国公然站在秦国对面这件事情,让秦国很是不满,毕竟也是和平共处三百多年了,这突然一下成了对手,小心眼的秦国人很不开心,甚至在蓝田之战之前,他们都想到当时楚国“率诸侯之兵,以临加我,欲剗伐我社稷,伐灭我百姓”的举动,所以秦国上下紧忙调整战略,加快了进攻楚国的步伐。
从当时两国君主的差别,似乎已经看到两国不同的结局:秦国国君是秦惠文王,是那个有勇有谋,第一个称王的秦国国君。楚国国君是楚怀王,就是那个耳根子极软的狐臭男:他轻信张仪的“鬼话”,为了商於六百里地放弃了与齐的同盟,结果张仪只奉上了六里地。在秦惠文王的领导下,秦国占领了巴蜀和汉中,尤其是对汉中的占领,建构起了对楚国的战略包围,扼制住了楚国的命脉。
气急败坏的楚怀王调动全国兵力攻秦,秦惠文王还作了一篇《诅楚文》,祈求神灵保佑。但国力减弱、君臣异心的楚国在输掉了两次蓝田之战后由盛转衰。
这个时候正处于战国中期,在秦国朝堂出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秦国从秦武王时开始初设丞相,直到秦始皇时期共22位,而这其中竟有六位楚人——甘茂、屈盖、向寿、魏冉、芈戎、昌平君、李斯,这些人为秦国的统一贡献了汗马功劳。
03
“楚才秦用”帮助秦国建功立业,而“秦才楚用”效果却是大相径庭:秦国的张仪、陈轸都仕过楚,但是张仪仕楚纯粹就是为了拆散齐楚联盟,目的达到以后,他就拍拍屁股回秦国了。陈轸更惨,在秦国时因为遭到张仪的排挤来到了楚国,他曾经提出过许多有利于楚的策略,可惜被楚怀王选用的不多。后来又是因为张仪的鼓吹,导致楚怀王不信陈轸反信张仪,结果导致了楚国元气大伤。
真正让秦楚彻底翻脸的是在秦昭襄王八年,秦昭襄王约楚怀王在武关相会。为了表示诚意,秦国还将先前攻占的新城归还给楚国。在公子子兰的劝说下,楚怀王答应与秦会面,结果遭到秦军挟持。秦军逼迫楚怀王割让巫郡和黔中郡,楚怀王不答应,就被扣留在了秦国。
楚王被囚,楚臣一转眼便立了太子横为王,秦昭襄王恼羞成怒,发兵出武关攻打楚国,斩杀楚军五万余人。不久,楚怀王客死他乡,消息传回楚国,“楚人皆怜之,如悲亲戚。诸侯由是不直秦。”
尽管如此,秦楚两国并没有中断联姻:先不说著名的大秦宣太后就是楚国人,秦昭襄王的王后叶阳后也是楚国王室之女,秦孝文王的王后,著名的华阳夫人也是楚国人,正是因为她,秦庄襄王异人才被立为储君,并且为了感谢她,异人还将名字改为“子楚”,就连始皇长子扶苏,也是有着楚国血统的。最有意思的是,曾经担任秦相的昌平君熊启是楚国王室公子,后被楚将项燕拥立为末代楚王,上演了最后的一场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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