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献公为丽姬远太子。太子申生居曲沃,公子重耳居蒲,公子夷吾居屈。丽姬谓太子曰:“往昔君梦见姜氏。”太子祠而膳于公,丽姬易之。公将尝膳,姬曰:“所由远,使人尝之。”尝人,人死;食狗,狗死。故诛太子。太子不肯自释,曰:“君非丽姬,居不安,食不甘。”遂以剑死。公子夷吾自屈奔梁。公子重耳自浦奔翟。去翟过卫,卫文公无礼焉。过五鹿,如齐,齐桓公死。去齐之曹,曹共公视其骈胁,使袒而捕池鱼。去曹过宋,襄公加礼焉。之郑,郑文公不敬,被瞻谏曰:“臣闻贤主不穷穷。今晋公子之从者,皆贤者也君不礼也,不如杀之。”郑君不听。去郑之荆,荆成王慢焉。”去荆之秦,秦缪公入之。晋既定,兴师攻郑,求被瞻。被瞻谓郑君曰:“不若以臣与之”。郑君曰:“此孤之过也。”被瞻曰:“杀臣以免国:“臣愿之。”被瞻入晋军,文公将烹之,被瞻据镬而呼曰:“三军之士皆听瞻也:自今以来,无有忠于其君,忠子其君者将烹。”文公谢焉,罢师,归之于郑。且被瞻忠于其君,而君免于晋患也;行义于郑,而见说于文公也。故义之为利博矣。
晋献公因为丽姬的缘故而疏远了太子。太子申生住在曲沃,公子重耳住在蒲城,公子夷吾住在屈邑。丽姬对太子说:“前几天夜里君主梦见了姜氏。”太子就祭祀姜氏,并把食品奉献给献公,丽姬用毒食替换了膳食。献公要吃膳食,丽说:“膳食从远处送来的,还是叫人先尝尝。”让仆从尝,仆人死了;让狗吃,狗也死了。因此要杀死太子。太子不能为自己辩解,说:“君主如果没有丽姬,睡觉就不安稳,吃饭就不香甜。”于是拨剑自杀了。公子夷吾从屈邑逃到梁国。公子重耳从蒲城逃到翟。离开翟,经过卫国,卫文公不以礼相待。经过五鹿,到了齐国,正好齐桓公死了。又离开齐国到了曹国,曹共公想看看他紧紧相连的肋骨,就让他脱了衣服去捕池里的鱼。离开曹国,经过宋国,宋襄公对他很礼貌。到了郑国,郑文公不尊重他,被瞻劝告说:“我听说贤明的君子不会永远困厄。现在晋公子随行的人,都是贤德之人。您不以礼相待,不如干脆把他杀了。”郑国君主不听从他的劝告。重耳离开郑国,到了楚国,楚成王对他很不。离开楚国,到了秦国,泰穆公把他送回晋国。重耳即位以后,发兵攻打郑国,索取被瞻。被瞻对郑国君主说:“不如把我交给晋国，郑国君主说:“这是我的错啊。”被瞻说:“杀死我从而使国家免于灾难,我愿意这样做。”被瞻到了晋国军队里,晋文公要煮死他,被瞻抓住大锅喊道:“三军的兵士都听我说:从今以后,不要再忠于自己国家的君主了,忠于自己君主的人将被煮死。”文公于是向他道歉,撤回了军队,让被瞻回到了郑国。被瞻忠于自己的君主,因而君主避免了晋国的祸患;他在郑国按义的原则行事,因而受到了晋文公的喜欢。所以义带来的利益太大了。
这篇故事虽不长,但却向我们展示了两种国君两种臣子的风采,以及他们对待和处理问题的方法。两个国君,一是晋献公,一是重耳。两个臣子,一是晋太子,一是被瞻。两个国君都面临了下属冒犯自己的问题,(太子与国君,也可算是一种上下级的关系),两个臣子都面临了得罪领导(国君)的问题,然而,四人却采取了不同的态度和处理方法,因此也收了不同的效果。当晋献公面对太子的食物有毒时,他仅没有对事件进行青调查,也没有把太子找来对质,便武断地要杀太子,而太子面对丽姬对他的陷害时,他却简单以“国君离不开丽姬”为理由,而拨剑自杀。
被瞻由于郑国君对流亡而有贤德的重耳无礼,便劝郑君杀之,因此得罪了重耳,故重下成为晋国国君时,要杀被瞻,但被瞻却敢于为自己进行辩护,用道理说服晋文公(即重耳),保全了自己的性命,而晋文公,面对被瞻的辩白,能够及时反省,从善如流,放了被瞻,并勇于向他道歉,由此可见重耳的英明与贤德。同是国君,一个遇事武断,一个从善如流。同是下属,一个愚忠忍辱,一个敢据理而争。武断和愚忠带来的却是事情的完满结局,这就是常人和君子的区别,也是专横武断的领导和英明贤德的领导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