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大义崔栢滔卫灵公篇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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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曰:“直哉史鱼①!邦有道,如矢②;邦无道,如矢。君子哉蘧伯玉!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可卷③而怀之。”

①史鱼:卫国大夫,名鰌(qiū),字子鱼,他多次向卫灵公推荐蘧伯玉。②如矢:形容其直,矢,箭。③卷:同“捲”。

孔子说:“史鱼真是正直啊!国家有道,他的言行像箭一样直;国家无道,他的言行也像射出的箭一样直。蘧伯玉也真是一位君子啊!国家有道,就出来担当大任,国家无道把他的学问与才能像画轴一样捲起收藏起来。”

从文中所述内容看,史鱼与伯玉是有所不同的。史鱼当国家有道或无道时,或许直的方式不同,但都能做到直,而伯玉则在国家有道时可以出来做官,不上道的时候又能把自己收藏起来。所以,孔子说史鱼是“直”,伯玉是“君子”。

史鱼,也称史鳅,字子鱼,名佗。春秋时卫国大夫,卫灵公时任祝史,故称祝佗,负责卫国对社稷神的祭祀。吴公子季札过卫时,赞史鱼为卫国君子、乃柱石之臣。史鱼多次向卫灵公推荐蘧伯玉,卫灵公一直未予采纳。临死的时候,史鱼嘱咐家人不要“治丧正室”,用来劝诫卫灵公进贤(蘧伯玉)去佞(弥子瑕)。史称“尸谏”。

《孔子家语·困誓篇》、《韩诗外传》等书均记载了史鱼的这个故事。卫灵公不任用卫国的君子贤臣蘧伯玉,却宠爱佞臣弥子瑕,常常任其为所欲为,朝野上下怨声载道。史鱼很多次劝谏,灵公却始终不愿听从。史鱼病危时,对儿子说:我曾屡次举荐蘧伯玉贤能,但终未使他任职;我曾屡次谏言弥子瑕不肖,但终未使他下台;作为大臣,不能帮助国君正确用人,是我的失职,所以死后没有资格享受大臣丧葬之常礼,寿终不能正寝,不要把我停在正堂,就把我放在内室吧。史鱼死后,他的儿子照办了。

寿终正寝对古人来说意义非常。卫灵公前往吊唁,见正堂无柩,心中就为之一震,史鱼之子把父亲生前的话对灵公如实相告。卫灵公内心受到巨大震动,以至于容颜失色,非常自责地说:“这是我的过错啊!”于是,命人把史鱼灵柩移入正堂,并特别命令以“上礼殡之”。接着,起用蘧伯玉,贬退弥子瑕。这就是史鱼“生以身谏,死以尸谏”的故事。孔子听说后赞叹:“古之谏者,死则已矣,未有若史鱼死而尸谏,忠感其君者也,可不谓直乎!”也有考据家认为这件事发生在卫献公时。

《说苑·杂言篇》中,仲尼说史鱼有三点典型的君子之道:不仕而敬上;不祝而敬鬼;直能曲于人。

《诗大东》说:“其直如矢。”孔子取此为喻,比类于子鱼忠直之志,善于正人正君。我们看到,史鱼的直并不是行为的直,而是对真理信念的坚持,对国家社稷的忠诚,而在方式上,能够因于人情事理,恰是这种曲中求直,才能成就他的直德。这种直,就不是我们现代有人理解的以冒犯为直了。

蘧伯玉已见于《论语》14.26章,“欲寡其过”,就是“卷而怀之”,独善其身的修为。《韩诗外传二》载:外宽而内直,自设于隐括之中,直己不直人,善废而不悒悒,蘧伯玉之行也。

程树德《集释》引《四书绍文编》:唯进有可出而行之,则退有可卷而怀之。

君子进可以兼济天下,退可以独善其身,不因天下无道就失去自己的志向,挫馁自己的浩气,而是善养之。

《左传》记载,蘧伯玉在卫献公时,很久没有出仕,却两次近关出亡,一次是在襄公十四年,也就是卫献公十八年,卫献公无道,卫孙文子(林父)要危害卫献公,见到蘧伯玉时说:“君之暴虐,子所知也。大惧社稷之倾覆,将若之何?”蘧伯玉说:“君制其国,臣敢奸之?虽奸之,庸知愈乎?”,他“遂行,从近关出。”另一次是在襄公二十六年,因为宁喜弑君之事,蘧伯玉也是“从近关出”。《左传》中说:“臣之禄,君实有之。义则进,否则奉身而退。专禄以周旋,戮也。”君子不贪图俸禄与富贵,条件允许,能够发挥自己的力量来惠泽百姓,就不放弃自己的职责;小人当道,导致国家政治腐败黑暗,而自身的能力又无法拯济时艰,就明哲保身、隐忍待时。君子所遵守的是道义而不是对一家一姓一人之愚忠,绝对不会为无道之君而死,也不会一时愤世而白白牺牲生命。

本章直承上章,就这一意群,提出两个现实的道德人物典型,史鱼之直在于善于坚持,以直正人;蘧伯玉在于善于保全自己的直,在任何条件境遇下都能洁身自好,以直正己,不被环境改变。

孔子杏坛讲学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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