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昭公争取复位的努力(1)
公元前年,为了让鲁昭公复位,齐景公率领大军征讨鲁国。鲁国正卿季孙意如用重礼贿赂齐国大臣,请他们设法使齐景公放缓对鲁国的攻击。宠臣梁邱据收了礼物,在齐景公面前列举了宋元公和叔孙婼为鲁昭公奔走,但很快就死去的先例,以“鲁昭公得罪了鬼神,上天要抛弃鲁国”为由,劝齐景公不要亲自出征。齐景公被梁丘据说服,派自己的儿子公子鉏带兵跟随鲁昭公继续前进,他本人则在原地驻守。
鲁国国内,季孙意如加紧调度军队,准备迎击齐军。
孟孙氏有个家臣名叫公孙朝,他是成邑的大夫。成邑也作郕邑,位于如今的山东省济宁市汶上县。公孙朝拜见季孙意如,说:“城市是用来保卫国家的,请您准许我们来抵御齐军。”
季孙意如当然表示同意,但成邑并不是座很大的城邑,能抵挡住齐军吗?
公孙朝看出了季孙意如的疑虑,以为对方不信任自己,便提出把家人送到季孙氏来做人质。季孙意如没有同意这个请求,他说:“我相信你,不用送人质过来。”
公孙朝得到许可后便来到齐军大营,对齐国人说:“孟孙氏是鲁国的破落户,他们压榨成邑的百姓,我们无法继续容忍他们的剥削。因此,在下特地来请求归顺齐国,以便得到休养生息的机会。”《左传》记录这件事情的原文在《昭公二十六年》:“孟氏,鲁之敝室也。用成已甚,弗能忍也,请息肩于齐。”“请息肩于齐”直译过来就是“借齐国的肩膀靠着好好休息一下”,看来这种表达已经流传两千多年了。
齐军原本并没有攻打成邑的计划,既然成邑大夫主动表示愿意归顺,那齐国人也不会拒绝,于是齐军便象征性地包围了成邑,以为成邑很快就会开城门投降。齐军士兵没有设置警戒,他们解下武装,把马匹从战车上卸下来,牵到淄水岸边饮马。
公孙朝在城内指挥兵士们集合起来,对河岸上的齐军发动突然攻击。成邑士兵行动敏捷,打完就往城内跑。公孙朝跟在回城队伍的末尾,临走还对目瞪口呆的齐军说:“我们只是做个样子给鲁国人看,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已经投降齐国了。”
公孙朝用计谋将齐军从原定的行军路线上调离,又打了齐军一个措手不及。成邑为鲁国的军队调度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等到公子鉏反应过来,鲁军已经集结完毕,准备与齐军正面作战了。
公孙朝派人给齐军送去消息说:“我是真的想投降贵国啊,可是手下人都不听,我一个人拗不过那么多人,所以投降这件事,就算了吧!”
鲁军和齐军在炊鼻展开战斗,炊鼻位于如今的山东省泰安市宁阳县。因为这一战是为了鲁昭公,所以齐国大夫们没有志在必得的决心;而鲁国已经知道齐景公不在军中,也知道齐国人不想打,所以他们的目的只是阻止齐军继续前进。
在这种前提下,齐鲁双方的将领们虽然表现得很勇武,但是都不想置对方于死地。
据《左传》记载,齐国大夫子渊捷在战场上与鲁国大夫泄声子遭遇,子渊捷挽弓劲射,泄声子赶忙举起盾牌遮挡,利箭射中盾脊,泄声子感觉手臂被震得发麻,他察看盾牌,发现箭头竟然陷入盾脊深达三寸。
泄声子不甘示弱,回敬了一箭。他瞄准子渊捷的马,一箭射断了马颈上的皮带,战马倒地而亡。
子渊捷失去了拉车的马,只好改乘别人的战车。有其他鲁军看到他,错把他当成了叔孙氏的司马鬷戾,就过去帮他。子渊捷哈哈大笑着说:“我是齐国人!”
鲁国人听见他的话,冲上来就攻击他。子渊捷张弓搭箭,射死了对方。
驾车的齐国大夫对子渊捷说:“您再射几箭。”子渊捷摇摇头,把弓收了起来,说:“对方人多,射死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可以让他们害怕,但是如果继续射杀,就会激怒他们。”
子渊捷无意杀死更多的鲁国人,齐军中这样想的人不止他一个。
鲁国大夫泄声子射死子渊捷的马之后便驱车离开,很快就遇到了齐国大夫子囊带。子囊带站在车上,大声叱骂泄声子,泄声子说:“作战的时候不应该掺杂个人的愤怒,我如果回骂,那就成了私人恩怨。但是,如果你继续骂我,那我就要反击了。”子囊带对泄声子的话充耳不闻,继续破口大骂,泄声子说到做到,也回骂子囊带。两位自幼受到礼乐制度熏陶,熟习君子六艺的大夫在战场上你骂一句,我还一嘴,就这样展开了激烈的舌战,将君子动口不动手发挥到了极致。
季孙氏的家臣冉竖看到陈无宇的儿子陈开,两人都举箭准备射对方。冉竖动作更快,抢先发箭,射中了陈开的手臂。陈开疼得手一松,弓箭掉落在地上。他气得大骂。
冉竖射中对方后也不再补箭,驱车回到季孙意如身边,报告说:“刚才遇到一位君子,皮肤白皙,胡子和眉毛又黑又浓密,他还特别会骂人!”
季孙意如想了想,说:“那个人一定是子彊,你是不是和他斗嘴了?”
冉竖连连摇头,说:“没有,没有。我既然称他为君子,又怎么会跟他口角呢?”
鲁国另外两名大夫的行为更有意思。林雍不情愿给颜鸣做车右,俩人之间不知发生了什么,林雍跳下战车,径自走了。他在战场上乱窜了一阵,被齐国的苑何忌抓住。苑何忌也不杀他,只是割下了他的一只耳朵。
正巧这时颜鸣驾车经过,他四下寻找林雍的踪迹,一边找一边大喊林雍的名字。苑何忌问林雍:“你是林雍吗?”林雍点头称是。
苑何忌又问他为什么离开战车,林雍不答话。
苑何忌的御者冲着林雍说:“你往下看!”林雍刚一低头,苑何忌手起刀落,砍断了他的一只脚。林雍强忍着剧痛,单脚蹦到旁边另一辆鲁军战车上,逃了回来。
而颜鸣并不知道林雍已经离开了战场,还在到处寻找。他三次冲进齐军阵中,大喊:“林雍,快回到车上来!”
炊鼻之战从清晨打到傍晚,齐国和鲁国都没有太大的伤亡,也没有分出胜负,双发各自收兵回营。